“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朱薇把我的投标方案发给了公司外的人。鼎固板材在评标的时候不多不少就高我一分。”

“你要是去参加高考，那比你高一分的难道都是有意针对你吗？”李炜讽刺道。

黄本雄的表现却与昨日表现大为不同，思路异常清晰，神情和言语也极为克制。

“这不一样，警官。中能建设的标，价格占70分，技术指标占30分。而这个技术指标的30分里面有两项是有意偏向老供应商的，一是以往三年内有合作关系并且按期供货，时效和质量没出过问题的供应商可以得6分，二是以往三年内为其项目紧急额外供过货的供应商可以得3分。我为中能建设供板子供了4年，配合他们完成了多个重点项目，这30分我都可以拿满，而且我在实际评标时也确实拿满了。但他鼎固作为一家新闯进来的外马，刚才说的这两项是铁定吃不到分的。也就是说技术分上鼎固至少要少我9分，想要赢我只能在价格上比我低。我其实也考虑到这次的标很大，可能有外马来抢，所以报价报得很实在。我在把最后的正式版发给招标公司之前还特意自己关在房间里又把价格往下调了一些。”

李炜问：“就是你说朱薇透漏给外人的那一版吗？”

“是啊。这种堵上公司前途大标我都是亲自操持。”

“好。你继续说。”

“我仔细算过，中能建设这个标，要保本至少要报2470万。我最后一版报的是2750万。想要在价格分上甩开我10分，对方报价必须比我低500万。如果这么报，他们铁定要亏。所以我才说在其他几个中能建设的长期供应商不参加投标的情况下我是十拿九稳。但是鼎固的报价不多不少就是2240万，最后得分堪堪卡了我一分。如果不是看了我的投标方案，怎么可能掐得那么准？”

“那他们也要亏200多万啊？”吕文武插话道。

“是啊，我本来以为他们是以这200多万为代价，杀进中能建设的采购圈，期望后续拿单子赚钱。可是我太天真了，人家给我设计的是一套连环杀招。”黄本雄说着长吁一口气。

“什么意思？”

“你们三位没做过生意可能不知道，在中标前提前备货生产是做生意的大忌，特别是这种规格高价钱贵用途却不广泛的产品，一旦最终没能中标，那之前的产品和原料就全砸手里了。那既然我明知这一点，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呢？因为没时间！

中能建设的这个标其实去年8月就放出来了，中途历经过两次废标。第一次是发现有多个小公司围标，占到了投标企业的70%以上，其实也就是除了我和另外一家东莞的企业，其他投标方都是串通好的。他们的投标文件除了企业名字，其他内容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中能建设委托的招标公司根据规定取消了他们的投标资格，但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两家公司竞标，不符合至少三家公司的规定，只能流标。

第二次则是有一家小公司恶意报低价。这个标，中能建设的心理价位是3000万。那小公司只报1500多万，这明显违反市场规律，可是当时的一版评分算法有漏洞，被这家小公司钻空儿子给中了。中能建设也不敢真的给他们做，只能找理由废标。

每一次招标都有一段公示期，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两个月多的时间。但是非洲那边的工程马上就要启动，中能建设的项目经理就私下找我聊，让我先备货生产。”

“他许诺过你什么吗？”李炜问。

“他说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技术分又对我们老供应商有保护，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