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海没有儿子,侄子们远在路通县还没赶回来,摔盆儿的事情就由沈春意来做了,倒也没人说什么。
天阴沉沉的,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沈府出来,行到街道上像一条蜿蜒前行的银色巨龙,沈春意抱着沈观海的排位走在最前边,母亲带着妹妹跟在后边,宏念和宏明两位师傅分立在两侧,口中还诵着经文,因为临安府这边没有父亲的晚辈,扶棺的是父亲亲近的几个同僚家中的子侄。
街道两边,队伍经过的地方有沈观海同僚下属,和平日来往多一点的乡绅名士设的祭棚,飞洒的纸钱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场雪,悲戚的礼乐声环绕在众人的耳边,使伤心的人更伤心了,路过的人也添了几分伤感。
到了墓地,这是宏远大师生前指的的地方,站在这里,往上能看到青山寺,往下能看到整个临安府城,想必父亲是喜欢这里的,沈春意想着。
随着知宾的一声时辰已到,沈观海的棺木被放入提前挖好的墓坑里,看着棺木被土一点点掩埋,看着肝肠寸断的母亲,看着痛哭流涕的妹妹们,沈春意在心里大喊一声:“父亲,一路走好,往后她们由我来守护。”
下山前,宏念师傅叫住了沈春意“小姑娘,往后的日子怕是要艰难许多了,你怕不怕?”
“我不怕!”这时的沈春意是坚定而又倔强的。
“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小姑娘,你年龄尚小,太过锋芒外露未必是好事。”
“多谢大师提点,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沈春意双手合十,低头答谢。
“虽说忍一时之气能免百日之忧,可有时候,一味地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也不是处世之道,到底怎么权衡还得由你自己来把握。”宏念师傅轻轻叹了口气,沈春意受教谢过。
回府后的母亲很平静,甚至还能对沈春意几个露出几个笑脸来,再用饭的时候,又搬回了饭厅,也没人再好奇的张望饭桌上新奇的食物了。
往后几日,母亲一直在上房和书房整理父亲的东西,沈春意大部分时间带着润夏和秋浓在韶园,两个小家伙迟迟缓不过劲儿来,整日都是闷闷不乐的。
沈春意就带着她们认认字,讲讲故事,教她们下五子棋,悲伤不是短时间能驱散的,好歹转移一下注意力,不叫她们如此小的年纪一直在悲痛里熬着。
这日母亲把沈春意叫去了上房,把一个长方形的小箱子交给了她“那钥匙你父亲给你了,这些你也收着吧。”
原来父亲临终时给她的饰物是把钥匙,沈春意摸了摸戴着脖子里的东西问道:“这是哪的钥匙?”
“你父亲也没说,只是说有一日那钥匙连同这里的画都有人来取,你收好就行。”母亲说着把箱子打开,里边是三幅画。
沈春意拿出一副,打开一看,是父亲画的沈府花园里的景色,心下不解,谁会来取这些父亲画的这些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