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2 / 2)

谢棠本以为,白家主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所以答应得痛快。

谁能想到,是他自己对实际情况估计不足,要的钱太少了。

修复工程还没有正式开始,白引璋开给他的支票上的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这几天他的下属和雇员们的工钱、衣食,都是他自己垫付的钱。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老师说过,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是自掏腰包搞学术,那样的话多大的产业也不够花的。更何况谢棠家里并不是挥金如土的豪商巨贾,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清贵人家。

想要做一辈子的学术,还是应该多结识几个资助人,巧立名目,伸手管他们要钱。最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要可着一只羊薅羊毛,容易给人家薅秃了。

白引璋是整个中原学术界出了名的肥羊……不是,出了名的资助人。

她完全符合了学者心中对完美资助人的想象。

第一是有钱。这个没得说,找遍中原、新洲两个世界,再也找不到比白家主更有钱的人了。

第二是没文化。不是说白家主目不识丁,而是她只读完了中学就回家继承家业,根本就没有进过大学的门,更没有跟随学术泰斗系统地学习过。

在普通人眼里,读完中学已经算是文化人了,但在学术界,没读过大学就和白丁没什么区别。没有文化意味着她对绝大多数的学术研究知之甚少,只要你能用各种高大上的话术把她忽悠过去,她就会慷慨解囊。

但有些时候,从她那里忽悠来大笔投资的学者也会疑惑,白引璋给他们这些钱,是真的被他们忽悠住了,还是只想用这些钱把他们的嘴堵上,让他们不要再来烦她了?

第三就是爽快不拖沓。白家主财大气粗,说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前脚答应注资后脚支票就签好了,绝不拖延时间,也绝不克扣钱款。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从来不对学术研究指手画脚,而是放开了随便学者瞎搞。只有一个要求,在她投资下的研究如果得到了足以申请专利的成果,白家旗下的商行需要得到该专利同等条件下的优先授权。

这样一只完美的肥羊,整个中原有名有姓的学者闲得没事都想来薅一把。

谢棠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出现在白家主的面前,一是多亏了他老师面子大,二是因为他家里人早年和白家主有些渊源。或者说,白家主早年和他家里人有些渊源。

他的外祖父是白家主挚友的老师。

那位挚友,就是如今的首相热门人选,司法台台长戚大人。

谢棠的外祖父,就是如今将要致仕的现任首相,穆老大人。

有这一层渊源在,再加上如今正是首相换届的关键时期,白引璋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支持他的古碑文修复工作,也就不足为奇了。

工作还没正式开始,就将资助人的钱全都花光了,谢棠心里一阵心虚。拍了电报回汴梁向老师请教该怎么办,得到了“不够再要”的指示之后,又连夜写了一份崭新的立项书——即业内戏称的“乞粮状”,惴惴不安地等在白家主的门外,想等她议完事后念给她听,再管她要些钱花。

却没想到,白家主还在议事厅里没出来,就从外面进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抬腿就要闯进议事厅里。

谢棠大惊,心想若论先来后到,我也应该排在前面,怎么你连队也不排,就这么硬闯进去了呢?

于是出言阻止,想让对方和自己一起等待。

却没想到对方一言道破了自己的来意。

白玉郎眯了眯眼,心想,我还不知道你们这种人么?我见得多了!

他冷哼一声:“你来做什么,原本也与我无关。我找她做什么你也管不着。让开。”

谢棠开动脑筋,心想他发现我是来要钱的,这样怒火中烧,想必也是来要钱的,怕我先进去了,白家主把钱给了我,就不给他了。

他在心里叹息,心想这位兄台,你将白家主看得太低了些!白家主的钱,别说只有一个我,就算是有一百个、一千个我,同时做一万个项目,也只能花去九牛一毛。你为什么着急呢?咱们和乐融融地,一起花她的钱不好么?

于是道:“兄台,我知道你的来意了,咱们俩都是一样的。且放宽心,白家主心胸开阔,不只容得下一个我,还能同时容得下你,和更多的同道……”

谢棠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宽慰对方,没想到对方瞪大了一双眼睛:“你在说什么?”

谢棠眨了眨眼:“我是说,你不必着急,白家主的钱我一个人是花不完的,咱们两个可以一起花……”

白玉郎深吸了一口气,摘下自己手上的皮质骑装手套,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脸上:“你个仰食女人的小白脸,将我当成你这等人了!”

白引璋听到议事厅外的喧哗动静,中止会议出门查看的时候,就看见自己那个阴魂不散的弟弟正按着穆老大人的宝贝外孙痛殴,边殴边骂:“不长眼睛的混账,叫你认识认识我!”

白引璋眼前一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