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园算是王府的正院正房,可作为王府主人的萧煜在这儿的过夜次数却不算很多,若是夫妻两人冷战,他便一人独居守心斋中,更多时候他还是出门在外,并不在王府。
萧煜走进明园后,两旁的侍女纷纷对他屈膝行礼,萨仁匆匆忙忙地从屋内走出,低眉敛目道:见过王爷。
萧煜看了她一眼,问道:王妃睡了?
萨仁摇头道:回王爷的话,王妃还没睡。
萧煜嗯了一声,大步走进屋内。
卧房里,林银屏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煜脱下沾染了寒气的外袍,走近前看了,发现林银屏不是在对镜自揽,而是在对着镜子看缀在眉心位置的额饰,这还是当年他与林银屏大婚时黄汉吉送上的贺礼。
额饰以整块鸽蛋大小的红宝石雕琢而成,以细珍珠链相连,左右两头还分别缀着一个以红宝石雕刻的火凤,与耳环、发簪、步摇、手镯、项圈等是一整套,看上去即喜庆也华贵。
只是林银屏偏好素淡,这套大红的头面只是在成亲当日全套佩戴过一次,以后就将它拆分开来,今日她便只戴了这件额饰。
萧煜往炕上坐了,轻声问道:想什么呢?这天色也不早了,夜间寒意又重,早些睡吧。
林银屏没有转身,摩挲了下额饰,犹豫了一下,道:萧煜,我想回草原看看。
炕上已经早已铺好锦被,萧煜脱了靴子,只穿着中衣躺在上面。炕下面通火道,被烧得火热,即便是隔了一层锦被也觉得背后暖洋洋的,倒是比守心斋的床舒服多了。
听了林银屏的话,萧煜没放在心上,随口应道:今年秋天不是刚回去过吗,而且草原上正在闹白灾,天寒地冻,你身子不好,瞎跑什么。
萧煜,就是因为草原上在闹白灾,我才回想看看。林银屏顿了顿,道:白灾过后,牛羊肯定死伤严重,没了牛羊的牧民们就要饿死,我是草原上的公主,我理应回去。
本来已经闭上眼开始假寐的萧煜猛地睁开了眼,问道:银屏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了?
林银屏平静道:我又不是聋子瞎子,哪还用别人对我说什么。
萧煜狐疑地看着林银屏的背影许久,一时间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不由得摇了摇头,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林银屏见丈夫久久不说话,心里明白自己的身子不好是事实,而且还有了身孕,他是绝不可能同意自己在这时候去草原的,自己若是再强求却是有些不妥当。
她将额饰取下,放入妆台上的匣子中,道:你说的也是。
萧煜已经脱去中衣钻进被窝,道:都快子时了,赶紧睡吧。
林银屏点点头,对着铜镜去了首饰,放下头发,然后脱了夹袄和中衣躺到萧煜身边。
萧煜将妻子搂在怀中,轻声道:等你身子好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林银屏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道: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萧煜笑道:出嫁的女子回娘家看看,那是人之常情,说到底我还是担心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从中都到王庭,说远不远,可说近也不近,我实在不敢让你冒险,万一在路上有个闪失,你让我怎么办?所以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你别怪我。
这几天,夫妻关系渐渐转暖,林银屏蹭了蹭萧煜的胸膛,微嗔道:我就说了那么一句,倒是惹得你这么一通唠叨,难道你还怕我自己偷偷跑去草原不成?放心,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咱们孩子考虑吧。
萧煜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林银屏终究是身子虚弱,没过多久就困意上涌,拥着萧煜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萧煜修为有成后,睡眠极浅,只是睡了大概两个时辰,他便清醒过来。虽然已经加盖了两床锦被,屋内炉火更是彻夜不息,可林银屏还是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双手将他紧紧环住,一条腿更是不安分地横跨过来,就像一个大号的树袋熊挂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