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安先生

到地方后，顾琋面带歉意地对裴皎笑了笑，然后道：“我只能陪你到这儿了，玄学科的老先生姓安，听说是先帝从泰山上请下来的道家高人，不过据说安老先生在帮过先帝起了一卦后，便来了凤鸣苑，听我爹说他是在等有关国运之人，所以不能轻易收徒。”

同裴皎讲了关于先生的事后，顾珝又道：“安老先生就住在这摘星院里，有些高人的规矩，在他相看学子的时候一贯不许旁人在场，所以我就不能陪你进去了，不若我就在外头等你？”

裴皎闻言却道：“多谢兰阳姐姐好意，不过外头站着辛苦，你还是先回牡丹苑吧，我认得路的，等到出来以后自行回去便是。”

选不上的人才一会儿就出来呢，不知为何，裴皎就是有这个蜜汁自信，觉得自己定能选上。

顾琋自然也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不由得失笑，她比裴皎年长两岁，一开始是因为母亲的吩咐照顾裴皎，但随着相处下来，她倒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总是瞧起来心情很好的小姑娘，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会变得愉悦起来，总想宠着她点儿。

由此，她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随后顺着裴皎的意思先行离开了。

顾琋走后，裴皎缓缓抬步，踏入了眼前这所从外头看上去有些荒凉的院子。

一进院，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木纹窗也开着，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离回廊三尺处，一片紫色的雏菊开得正浓。

原本看着有些冷清的院子，竟在花草的映衬下显得生动热闹了许多。

院角的高树上，还间或着几声清脆的鸟鸣。

她走过砖石路，正要伸手推开门的时候，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裴皎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这才看见，推门出来的是个头发胡子皆白的老人家，想到这或许就是安老先生，她立马定住了。

她看着对面的老人家，而对面的老人家端着个紫砂壶也在看她。

好半晌，就在裴皎想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对面之人忽然开口了：“小姑娘，老道我观你面相特殊，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玄学奇才……”

对面的人话说到一半，裴皎顿时想拔腿就走，这段听起来异常熟悉的话，接下来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这里有一本武功秘籍，见你有缘，十块钱卖你好了。

她心想不会这么巧吧，结果对面那人紧接着就道：“老道这里有一门绝技，见你有缘，不知你可愿拜我为师？”

幸好不是卖书。

而且说好的这门课业难以通过入门的呢？她怎么这么容易就过了？用的还是如此奇葩的一段话，裴皎顿时想回到一刻钟前，把想选玄学这门课的自己脑子里的水晃掉，这个老人家一看就很不靠谱好吗？！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才能礼貌地拒绝老人家这句问话的时候，那人咳了一声，慢慢踱步到藤桌藤椅处坐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悠悠地道：“小姑娘，你从异世而回，可还习惯这里的生活啊？”

话音落下，裴皎如遭雷劈，猛然回过头去防备地看他，整个人不再复一直以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那副随和随性的模样，周身都弥漫着冷若冰霜的气质，一双美眸锋利如刀扫在这人身上，似是想从他身上划几道口子一般。

对面之人正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安雍安老先生。

见对面的小姑娘像是一只刺猬一样把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安老先生就不由得笑出了声，一边笑还一边道：“不要紧张不要紧张，老道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你这么一个有资格做我亲传弟子，习我正统玄学之人，怎么会对你不利？”

裴皎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儿，一开始他就在问自己是否愿意拜他为师？

她心中稍松，但却也没完全放下戒心，直到安老先生喊她到对面坐时，又记起凤鸣苑中须得尊师重道的院规来，这才收起方才那股子凌厉的气场，慢腾腾地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的藤椅上。

口中还很恭敬：“学生裴皎见过安老先生。”

无论这位安老先生是何方神圣，但冲着他能一眼看出自己的来路，自己又完全不具备对付他的能力时，态度恭敬些仿佛是必须的。

安老先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和善地应了一声，随后又颇有兴致地端详着她的面相，裴皎已经见识过了这位的本事，虽然也说不上是心悦诚服，但起码也是震惊的，此时他瞧，她也由着他瞧，实话说她自己也好奇，他还能瞧出来什么来？

她还破罐破摔地问他：“既然您能看得出来我的来路，那学生再斗胆请教您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安老先生很乐意为她解惑，道：“问吧。”

“既然学生是自异世而来，那这具身体的原主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