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有不得不出别苑的原因。

巫珩一手杵着剑，正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刚走几步，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熟悉而苍老的声音：

“巫少族长，你杀了光了我的兄弟，就这样走人了吗？”

巫珩顿住，转头回看身后之人。

那人一身灰衣，不知何时站到了石桌上。巫珩刚解决完那一批人，没想到就有人追了过来。

宽大的衣袍帽子遮住了灰袍老人大半张脸，他的神情隐匿在帽子的阴影下，看不清楚却也能让人感到一股压迫感。

这人，不好对付。

灰袍老人抬手揭开了自己的帽子，并不是常人想象中的皱巴巴干枯皮肤，而是白皙而俊美一张脸。

正是巫珩的面容！

或许细微之处仍有差别，但相似度极高，不细看定能以真换假。

这老者无疑是先前替换巫珩而留在雅苑的灰袍人。

老者的脸，巫珩在雅苑里已经见过，这时也没有多意外。

巫珩对灰袍老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郁翁。”面上轻松，然而见到灰袍老人的那一刹，他的右手早就握紧了剑柄，那绿沉的眼睛里也充满警惕和提防。

“巫少族长，这般是何意？”灰袍老者说话时面无表情，语气却明显是质疑和指责。

巫珩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开口说话，只觉得十分诡异。哪怕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之中，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突然有些后悔让这个老头子扮上自己的脸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巫珩听灰袍老者说的话只觉得虚伪。

他冷哼了一声，目光直视老者道：“郁翁这话真是有趣，您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英雄榜天榜五十名的人物。怎么会看不懂这些人为什么死？”

“你竟然还活着。”灰袍人语气平淡，被洞察了计划也毫无波动，似乎丝毫不把巫珩放在眼里。要是全盛时期的巫珩面对着他，灰衣老人或许还有些收敛，毕竟巫珩并不输于这些实力雄厚的老家伙。

但他是老江湖了，阅尽风尘的犀利眼睛一眼就看穿了巫珩如今糟糕的状况。

“让您失望了。”巫珩反讽道。

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属实微妙，谁能想到一个钟头前，两人还是盟友。

灰衣老人平视前方，并不看巫珩，语气依旧平淡：“今晚是郁某对不住少族长了。你死之后，我会托人将你的遗骨送还给巫族，定然不会让你陈尸荒野，也算我们相识一场。”话里是说对不住，但听起来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巫珩太阳穴都给气得跳了，这个老东西，平时哪轮得他大言不惭。

他咬牙切齿地回复道：“郁翁此言差矣，在下一定能活到亲眼送你入棺材。”

灰衣老人这才将目光投向巫珩，面色终于阴沉了下来。

他虚空挥了一掌，猛击向了巫珩的右腿——他想让巫珩跪下。

真是好大的脸面！

第一击巫珩顺利躲开了，然而这老家伙连运数波掌风，直直向巫珩袭来。

巫珩不可避免地被打中了。

“唔……”他撑着残破的剑，吐了一口血染红了眼前雪地，身体也差点向前倾倒。

定住身体后，他用衣袖擦了擦唇边的血，双眸沉沉净是寒意。

他说：“你祈祷有一天别落在我手里。”

灰衣老人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冷冷地说道：“你不会有以后了。”

巫珩笑了笑：“是吗？”他拄着剑，缓缓站直了身体。沾染着血的薄唇衬得他深邃的眉眼更显邪气，有些泛白的发丝垂于脸侧，一抬眸，竟然如妖孽一般邪魅。

“至少我可以拉着你一起死。”

明明是最凶狠的话，这个妖孽偏偏用了轻若浮云的语气说出了来。

灰衣老人更加不以为意了，冷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话毕，他飞身靠近巫珩，以图使出十成武力，一掌将巫珩杀死。

院子里掉落的枯叶，被这股掌风带得四处翻飞。掌风伴着刺骨的寒气，向巫珩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

巫珩此时却闭上了眼睛，口中念着从未有人用过的咒语。

他巫珩绝对不会做被动等死的人，这些两面三刀坑了他的小人，他哪怕是拼着九死一生也要将其杀死！

他正发动一种以施咒人寿命为代价快速杀掉敌人的巫术，已经做好鱼死网破心理准备。默默低语念咒，巫术快就要成型。

就在快要末尾的时刻，巫珩却感觉到有人一把提住了他的肩，如风一般将他带离了原地。

咒术就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