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萧长青的尸体了吗？”徐守成问道。

白景宣的唇角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合上了血丝满布的眼：“没有。”他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很稳，“跟吴清一样，尸骨无存。”

天光缓缓变亮，铅灰色的苍穹低垂着，沉重而压抑，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徐守成稍微沉默了一下，又道：“剩下的蜂巢人李秋心处理的怎么样了？”

“正在处理中，失去控制者后，这些蜂巢人进入了长达六七个小时的狂暴期，极为敏感，杀了不少人。”白景宣语气如常，“但是狂暴期过后，他们似乎就耗尽了精神力，变成了无智无识的之辈，对外界没有反应。”

“何夏，秦钰还有镇岳情况如何？”

“伤势过重，情况不容乐观。”

白景宣说完后，双方陷入了某种冰冷的沉默。

寒风袭来，卷着斑斑点点的白色扑到白景宣身上，他伸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停在他指尖，久久不化。

白景宣抬头，纷纷扬扬的雪片从铅灰色的天穹飘落，安安静静的落在热气蒸腾的地狱里，随即变为水珠。

“啊，下雪了。”他轻声道。

徐守成沉默了片刻，低低应了一句：“又下雪了。”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昬蒙的天色阴沉沉的坠落，雪无声无息的飘下，火安安静静的燃烧。

白景宣径自走出这片火之地狱，然而不久又陡然驻足回首：过不多久，这里的血与火以及发生过的一切就会被大雪掩埋个干净吧。

就像一切不曾发生一样。

“徐大人。”他忽然轻声问道，“我们这次算是赢了吗？”

徐守成长久的沉默。

白景宣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在暗火与雪落的声音中听到对方斩钉截铁的声音：“我们当然赢了！无数志士用血肉为我们铺出道路，所以我们才能继续前进。终有一日我们也会倒在这条路上，让后继者踏着我们的尸体前进，直到明天的到来。”

白景宣热泪满眶：“肝脑涂地，百死不回！”

据点在大火和废墟中静默伫立，飘洒的雪花被不止不息的热浪卷裹狂乱的飞舞，而后消散了踪迹。

战场的断壁残垣层层堆叠，断裂的木石支棱着狰狞的断茬在静默的大雪下直刺长空。

就在这时，西北处两面墙的夹角处，树立的一根横梁陡然向外倒落，激溅起几片稀拉拉的雪花。

而后那夹角处交错横亘的几片拦腰而断的泥柱下陡然探出一只手来，宛如废墟下复活的僵尸。

继而一道青碧的光弧闪过，巨大的泥柱陡然崩塌陷落，四溅而起的灰尘中现出一个人影来，面容鲜明而绚丽。

“哎呀，真是幸运，差点就粉身碎骨了呢。”赵甲狼狈的从地下钻出来，单薄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伤口遍布，鲜血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