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把自己的衣领子从忍冬手中救了出来,摸了摸胡子,慢条斯理地道: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宁丫头吩咐我去给县里的贵人看病,这医馆里的伤患也好好照看着,我就照办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忍冬拿林老大夫一点法子也没有。
宛童一定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她性子极其倔强,怪罪林大夫也没有。
事到如今,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好生护着宛童周全了。
忍冬一咬牙,和邹越翻身上马,快马加鞭追着马车去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虽然已经立秋了,但秋老虎的威力不减。
正是晌午时分,日头高高地悬挂在头顶,晒得路边的野草都蔫头耷脑的,地里的庄家更是被晒得卷了边。
老天爷要是再不下雨,这一季的收成就要遭殃了。
宁长贵一手掐着腰,一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朝着远处的泸水眺望。
这多早晚才放水呢?
吴氏蹲在地里拔草,闻言呸了一声:上头放水,哪年轮得到咱们宁家村了?等轮到咱们这里,庄稼都干死了。
她越想越生气,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宁长贵骂骂咧咧起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嫁给你了呢?嫁到你们宁家村,吃屎都赶不上一口热乎的!
宁长贵不耐烦,踹了吴氏一脚:你胡咧咧啥呢,你嫁给我,我还让你吃屎了不成?赶紧拔草!可别到时候这庄稼没被干死,倒被草给糊死了。
吴氏却不想起来干活儿,以前宁宛童那个死丫头在家的时候,这地里拔草的活儿都是那死丫头干的,大热天的却还要拔草,她哪儿遭过这个罪啊!
当家的,吴氏满心不情愿地道,你说,宁宛童那小贱人当真不认咱们啦?咱们要是去找她弄点银子花花,能不能成?
宁长贵也动了这心思,不过他想得多,摇头否决了吴氏的提议:你要是想从那丫头手里抠点钱,以前还成,现在不成了,你想一想她嫁的那个杀才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要是一张口,那杀才一准要把咱们都揍一顿。
吴氏想起忍冬就打了个寒颤,却又不死心:那就这么算了?
是要这么算了,不然,你去要?宁长贵哼道,再说了,那丫头长心眼了,咱们要是现在去要钱,她肯定得跟咱们要她爹娘留下来的家当,到时候你拿什么给?
吴氏缩了缩脖子,不再去想宁宛童:可咱们也不能就靠着这几亩地活着啊,本来有个卖草药的财路,还被村长给断了,当家的,难道咱们就真的要饿死?
夫妻两个正发愁,忽然远远地瞧见一个人在田间地头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这人穿的寒酸,脸上又蒙着纱布,大热天的戴个斗笠,手里拿了个幡,上头写着神机妙算、妙手回春八个字,另一只手拿着摇铃儿,叮叮当当地晃着,看见宁长贵夫妻俩就朝着这边小跑过来。
吴氏赶紧站起来,收拾了东西要回家去:当家的,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家去吧,这人一看就是个臭要饭的,可别被他给缠上了。
宁长贵撸撸袖子,往手心里啐了一口:要饭的能咋的?我看他是个走街串巷的游医,想必手里还有俩钱,反正现在荒郊野外也没人看见,比如
吴氏顿时心领神会,弯腰将锄头牢牢地抓在了手里,专等着那游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