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不死,我就不能活。刀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道伤疤,伤口入骨太深,一直没法子结痂,活不好也死不了,死不了却也活不好,你可知,她看到这道疤,为什么又突然不肯放我走了?
七月半,鬼门开,无常至,索命来。
胡阎当然还记得那时他们的猜测,
这不是刀伤,是刺伤,这道疤是七月半给你的。
对,就是黑手的拇指,七月半。刀奴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肌肉已不自觉地开始抽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见到她时的恐惧之中,我杀她的理由,和她杀我的理由是一样的,都是因为七月半。
我总算明白一件事情,你一直在极力掩盖那道疤,是因为能从七月半手底下捡回一条命,绝非你的侥幸。
没有人能有这样的幸运。
没有人,能从七月半的手底下活着逃脱出去。
可你还活着。
不,我早就已经死了。刀奴摇了摇头,她肯饶我一条命,我的命就已经是她的了。
她放过你,条件是一命换一命?
是。
她让你来杀我们家掌柜的?
刀奴摇了摇头,又紧跟着点了点头,她没有说过要杀的人的名字,只是告诉我,如果我见到了她,就会知道是她的。
所以你见到她折断了雷泽,就已经知道是她了。
一定,除了她,想来也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做到,也只有她,才值得七月半那样的人都不得不绞尽脑汁去对付。
你杀不了她。
我知道。
你不蠢,当然知道,而且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该知道。
是。
那你当时为什么还非出手不可?
就因为,非出手不可。
刀奴把自己的领子又往上提了提,他虽然极不情愿想起那日的事情,可是这阵阵疼痛却在时刻提醒着他必须想着。
她怎么知道你一定会遇到这个人?
她不知道,所以她放过的每一个人,都背着这样一条命债。
你是说,她还让别人也
是,除了我之外,至少还会有千八百人吧。
听着他的话,胡阎已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她是非要致她于死地不可。
刀奴的目光汇聚到砧板上的一处,好像他此生目之所及的就只剩下好刀一把了,有债必偿,所以我不能不杀她。
所以,我也不能不杀你。
我早说过,如果是你杀我,我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刀奴并没有还手,甚至都没有躲开,直到看见胡阎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时才露出粲然一笑,倒在地上。
他颈上的血并没有喷涌而出,只是涓涓细流往下滴淌着,温柔而舒缓,像一条串满了各种珍奇宝石的项链挂在脖上摇摇欲坠。
胡阎出手向来都是这样精雕细琢,让人觉得看到的并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你们还要在外面听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