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难受得厉害,顾君齐也知道这个公子哥一定没做过这种事情。她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坚持要到洗手间去。
宋景彦表情认真:太执意的女人不好。
最后总是苦了自己,反倒是聪明的人,任何事上都善于给自己松绑。
那种呕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吐到最后胆汁都出来了。顾君齐弯着身用力喘气,眼睛里都是泪花,苍白着一张脸无比狼狈。
医生说:打了针就能缓解,明天再过来做个全面细致的检查。
宋景彦拿了水叫她漱口,然后去清理痰盂了。
顾君齐躺在床上像条翻了白眼的死鱼,昏沉沉的盯着天花板。手背上疼了一下,明显感觉有液体漫进血管中,异物侵袭,所以异常敏感。
药水滴答滴答的往下落,仿佛滴水石穿,总有一天会砸穿所有的血管壁一样。人因什么一时好过,最终也会死在什么上面。所以,一时欢娱或者一晌贪欢,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宋景彦拖了一张椅子坐到床边,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顾君齐气奄奄的:头昏脑涨。
宋景彦说:活该。转而又说:好死不如赖活,撑着吧。
接着掏出手机打游戏,告诉她睡一会儿,他给看着。
顾君齐吐到身心疲惫,听了他的话闭上眼睛,想要迫使自己睡一会儿,或许就能减轻身体上的难耐。可是,中间还是吐了三次,搜肠刮肚的,吐到最后只剩下干呕。
宋景彦见她这个样子,真担心有来无回。
你可得挺住了,否则我的麻烦大了去了。
顾君齐躺在床上哼哼:你不是告诉我找个合适的地方尽管死么,我见这里就不错。
宋景彦告诉她: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什么是最好的。你有点儿出息吧。
他继续玩手中的游戏。
顾君齐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到现在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盯着天花板的纹络,看上面细小锁碎的花纹,像图腾一样爬满整个天花板。看到最后只觉得昏眩,闭上眼睛等液体一点点的消耗殆尽。
时间久了,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有人动她的手才醒过来,护士在帮她拔针,宋景彦告诉她:不要动。
他转过头去继续跟护士说话,逗得那个女人面红耳赤的。
顾君齐觉得这是个桃花怀邪,处处留情的男人。心里不屑,低下头按着手上的棉签。
宋景彦又说:不要揉。
顾君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调戏美人,不要多管闲事。
宋景彦挑了挑眉毛,叫上她说:走,回家。
顾君齐抬眸,顿时看到小护士的黯然失色,觉得流水真是无情,奈何落花总是好骗。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这里本来就非城市的闹市区,此刻显得非常安静。
宋景彦抬头看天,才发现今晚的星星的确很好,又大又亮的,撒得漫天皆是。在城市里很难看到这样明亮的夜空,因为霓虹过份绚烂。时间久了,就要忘记还有星星月亮这种天体存在的事,每天光是那些人工合成的绚烂,就足以看到厌倦。
顾君齐问他:你时常来这里吗?对一切都熟悉至极的模样。
宋景彦漫不经心的说: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
难怪这么熟悉。又问他:你为什么不肯安份守已的呆在家里啊?
宋景彦看了她一眼说:撒谎会长长鼻子,好奇心太重容易胃疼。
顾君齐哼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叛逆少年嘛,不喜欢被管束,走出来了就觉得自己像纵横天地的一匹狼了,天不怕地不怕的。
宋景彦笑笑:别说,还真这么回事。
他半真半假的笑着,这个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顾君齐垂下眸子不再看他,觉得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死性难改。就像明知自己因为什么而难过,却像毒瘾一样一再发作,从不肯干脆的戒掉。
回来的时候花姨还没有睡,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等着。等到开门声,站起身说:回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顾君齐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闹了这样一场毛病,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已经好多了,不好意思啊花姨,影响你休息了。
花姨走近来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睡眠本来就不多,太早了也是睡不着。你晚上还没有吃东西,胃不好应该吃点儿软和的,我去给你煮点儿粥喝吧。
顾君齐拉住她说:花姨,不用麻烦了,我胃病发作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要空一空才好受。
离得这样近,闻出她抽了烟,由其晚风一吹,烟味就更浓重了。状似是个老烟筒子。顾君齐觉得会抽烟的女人大多性情鲜明,很多都是有故事的人。不由借着院落里的灯光打量,眼角细碎的纹络很明显,是岁月的痕迹。但隐隐约约风情还在,细看之后便会觉得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
不吃东西真的可以吗?花姨问她。
顾君齐说:可以的,胃里空着反倒更舒服。
宋景彦说:那就让她饿一晚上吧,她的胃病就是撑出来的。花姨,你快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