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北茫乱的点头,觉得苏瑞说的有道理,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凡事没有那样简单。就像宣泄情绪的时候大嚷着人和人是平等的,甚至有的时候去逛商场,被哪个狗眼看人低的店员给轻视了,都不由愤慨的控诉她的狭隘,连人生而平等这件事都不懂。但是,置身在华丽的生日派对上,被叶锦然说成是两个世界的人时,却感觉无言以对。
那种灰溜溜的心情就像穿着普通廉价的衣服去高档的消费场所会心虚一样,很难做到自信从容,理直气壮。所以,很多时候的卑微心理不是别人给你的,而是自己。
夏北北胡乱的点了点头,脑子里有点儿混乱,想快速的逃离现场,找个人帮她梳理一下凌乱的心事。
苏瑞以为她听懂了,就说:那你快进去吧,过后我给你打电话。
夏北北说:苏医生,再见。她踩着高跟鞋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画风完全改变,她由一个死皮赖脸的跟踪狂,变成了逃兵。
一进来,店员就说:夏经理,顾总刚才在找你。
夏北北如获珍宝:她来了?转首看到办公室的门开着,激动的冲进去:顾君齐,你可算来了。电话里不是说早早就过来的么,现在都几点了?
以至于她要孤军奋战,绞尽脑汁的面对苏瑞,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顾君齐叫她到沙发上坐。
刚才看到你在和苏瑞说话,怎么样了?
夏北北抱头,无比惆怅的说:甭提了,君齐,我觉得好矛盾,你说我那么喜欢苏医生,之前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跟他在一起。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怎么就觉得跟想象中的不一样了呢。
顾君齐问她:怎么个不一样法?是发现没有以前那样喜欢苏瑞了吗?
夏北北坐过来说:那倒不是,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他。但是,喜欢的时候,是一种情绪,每天被那种情绪所蛊惑,整个人兴奋又洋溢,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充满激情的。可是,当他也喜欢我的时候,一想到之前的状态要改变了,反倒没有那样多的激动人心了。反倒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不落底。
想了一下,又说:甚至想要退缩,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两个人是否合适。毕竟各方面的条件都相差那么多君齐,我真的要郁闷死了。
夏北北胡乱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像个发了疯的女人一样。
顾君齐知道她矛盾的点在哪里,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很单纯的,就像那句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谁都没有办法。喜欢一个人,永远不问对方的好坏,性格是否合适,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感受。但是,在一起不同。感情的维系需要技巧和方式,光有热情和激情是不够的。而且喜欢一个人时对方身上吸引人的那些闪光点,靠近之后也可能瞬间失去光彩,人因为没了热情相支撑,就可能互相怨怼或者讨厌。就像两块有棱有角的鹅卵石,剧烈的碰撞摩擦之后鲜血淋淋。再也不是远远的看着时感觉那样的有个性,最真切的感受可能只有疼。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夏北北说:就说我昨晚睡死过去了,压根没来得及思考这事,所以,还没回答他呢。我就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给我吃个定心丸,否则老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
顾君齐发现她也没有那样大条,理不清头绪的时候就装傻逃避,等自己真正想清楚了再直面人生,也省着后悔了。
她笑了一声说:看不出来啊,老奸巨猾的。你啊,就是对未来没信心,所以心生恐惧罢了。
夏北北皱巴着脸:说实话,君齐,我真的很想跟苏医生一辈子在一起,而不是谈谈恋爱了事。
谁说就一定是谈谈恋爱了事啊?只要在一起就有生活一辈子的可能。
夏北北摇头:太难了。
她和苏瑞生活一辈子的障碍貌似比天大。首先,门不当户不对,她见过苏瑞的妈,对她的排斥满满的写在脸上。婆媳大战的戏码她本来就不擅长,承压能力也不行,怎么可能战斗到最后。
顾君齐说:你这种恐惧我能了解。顿了一下又说:如果我的婚姻不是以这样惨烈的结尾收场,你的勇气会不会更大一些?
夏北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是啊,豪门让人望而生畏。里面的人那样光鲜亮丽,可是,门内却像罪恶的漩涡一样。唯怕一旦陷入就会身不由已,光鲜的背后就只有伤痛。夏北北承认自己有的时候是有点儿想入非非,但是,她的勇气有限。真怕自己应付不来这样的生活,却把自己置身险境。
顾君齐盯着她的眼睛,又问:所以,这份恐惧同你对苏瑞的感情比起来更胜一筹?如果你要是这样觉得,觉得你对苏瑞的爱,以及苏瑞对你的爱,都不能给你安全感的话,我劝你放弃。错过了这个人,还会有下一个人,不见得就不合适。但是,如果你明确觉得前方有那样多的凶险在等着你,而你仍旧不舍得放手,孤注一掷的想法扰得你心神不宁。那就试一试,不勇敢的偿试一下,谁知道幸福在哪里呢?不要看我,不会每个嫁入豪门的灰姑娘都像我一样悲摧,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会有相同的命运。
况且宋微然并非负了她,他只是不爱她。就像他说的,他们隔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又怎么可能爱上?他们的结合不过一场阴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