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尽千难万险,这个女人仍旧相信爱情,或者说愿意相信人心,真是难得。
这一刻在苏瑞心里呈现的,就只有难得两字,他觉得没有白赏识顾君齐一场,她身上的品质,就像悬崖峭壁上开出的花,除了美丽,还有不可思议的坚韧在里面。所以,宋微然才会说,一些看似别人不能承受的痛触,顾君齐却不见得不行。
而且这大抵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夏北北愿意用自己觉得幸福的事情来换取别人的幸福,在她看来能量是守恒的。这些年她挥霍了顾君齐太多的好运,所以,愿意提取自身的幸福指数去换取她的好运。现在顾君齐用他们数年的友情做筹码,希望他可以善待自己的朋友,有始有终。
苏瑞轻叹口气说: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我是不会叫你失望的。
顾君齐嗯了声,然后挂断电话。苏瑞是聪明人,很多话不用说得太清楚,他就可以了然于胸。
如果他是重情义的人,就不该草率的辜负一个人。
顾君齐躺进沙发里,忽然很想抽一根烟。拿过茶几上的包,从里面摸索出烟包,掏出一根点燃。
腥红色的火焰燃烧在指尖,像星星一样不停的眨着眼睛,妖媚又天真无邪。
顾君齐原本不会抽烟,以前见宁夏抽,还总是劝她戒掉。可是,宁夏总说:戒不掉,就像伤心的事情很难忘怀。现在的顾君齐偶然也会抽一根,只是还远不到迷恋的程度。
烟气顺着食道下咽,呛得人呼吸困难。仍旧被她一口一口的将热度吞咽,知道这样的动作久了,难咽的吞下去,实在咽不下去的,就直接吐出来,不至于事事都太难为自己。
孙青打来电话。
顾君齐看了一眼,接起来:妈。
孙青有些担心: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顾君齐才意识到真的很晚了,掐灭手里的烟说:妈,我这就回去,你先睡吧,不用担心我。我刚刚统计了一下店里的帐目,忘记时间了。
孙青向来细心:妈妈给你做了宵夜,等你回来吃完了我再睡。反正我现在也不困,躺下也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顾君齐刻意说:妈,你真是太好了,我正饿得前心贴后背呢。
孙青乐呵呵的说:那就快点儿回来。
挂了电话,锁好门后离开。
到了现在,所有店门都已经关了。原本灯光绯靡绚烂的江城,万籁俱寂。
顾君齐望着远处影绰的灯火,像空气中漂浮的萤火虫,很小的一只,但是非常密集,将整个城市装缀得非常华丽。
她加快脚上的步伐去提车。
没走两步停下来,隔着夜幕看到有人靠在她的车身上抽烟。明灭的烟火在他修长的手指间一闪一闪的。
她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跳动了几下,但是,很快恢复平静。顾君齐早就想到自己一回江城,宋微然就会找上她。他们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他一定已经急不可耐了。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来得这样快,为了驱逐她,不惜披星戴月的等在这里。
宋微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初秋的夜晚不是特别冷,顾君齐穿了一身浅灰色的修身套装,八分裤下是一双黑色的细高跟鞋。她本身就是那种很懂时尚的人,稍微收拾一下,那种洋气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揉碎手里的烟,竖起身来看着她。
晚上回老宅的时候看到宋景彦回来了,所以,笃定顾君齐一定也回来了。
宋微然淡淡的哼了声:以为逃出去就可以规避责任吗?
顾君齐知道他说的是道歉的事,本来判决里明确规定她要向宋微然以及中创公然道歉,但是,在那之前她跑出去了,而且有恃无恐。
你大可以向法院举报我,要他们对我进行严厉制裁。
今晚有月亮,冰冷的月光洒下来,照在宋微然清峻的一张脸上,像迷漫着一层水雾,让他精美至极的脸庞仿佛镶嵌在清澈的镜面里。而他的眼角习惯性的微微眯着,让原本的冷色调中添了一缕桃花色。
宋微然扬起嘴角,只顾冷笑。
你是觉得有宋景彦当挡箭牌,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是不是?顾君齐,你可能忘记了,我这个人若要逼急了,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顾君齐的心底生出一种冷意,他当然知道宋微然有多狠戾。如他所说,如果她将他给逼急了,他将什么都不在乎。他既然可以污蔑她和韩敬修,就一样能够拿她和宋景彦说事。
她讽刺的笑了声:是啊,六亲不认的事情你实在太做得出了。那你现在肯这样姑息我是为了什么呢?
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