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误上贼船(2 / 2)

怒海蛟生 芥末煎饼 1569 字 2020-11-24

原来生病了,怪不得脑袋昏沉,手脚无力……

不要赶我下船,我能吃苦……

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的王聪,难受的心里乞求道。

“别吵了!”

浑厚的一声突兀,从甲板上下来一位身穿黑色马甲的老者。

七娘见到来人,脸上的神情敛色,擦拭刀身别回腰间后,低头轻唤:“海爷。”

“哼!”被削了一刀的男子瞪了七娘一眼,恨恨的别过头。

海爷,名翁海,也有人称他为海翁。

被七娘削了一刀的男子名唤巴奇,另一个刚刚帮腔的男子名葛力。

“都上来。”

翁海沉声一句,转身上了甲板。

七娘再一次探了探王聪的额头,蹙眉凝视半晌后,跟着走上甲板。

……

甲板上。

翁海双眸远眺依稀可见的岛屿,朗声说道:“船不靠星塘渡口,直接去岛后方浅滩。”

七娘凝眉垂眸,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朝廷实行海禁,翁海原是浙省舟山人,二十年前,朝廷在浙省几个涉外渡口设海防,严禁渔民与海外的倭人、夷人海上互市。

浙省混不下去,翁海便带着几个兄弟辗转福建、粤东寻出路。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翁海最后立足粤东的番禺。

粤东虽和浙省一样,各个渡口都设了海防,驻扎官兵,但相对浙省而言,这里官爷行事圆滑,懂得避事利己,又因翁海为人仗义,出手阔绰,几番打点后与海防的官爷形成默契。

只要低调听话,油水给足,这些打着捕鱼为名,实则做点海上小买卖的小事,官爷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予方便。

然而,原本还算顺风顺水的翁海,却阴沟里翻了船。

倆月前,翁海的船舶被劫。三艘船,二十几个兄弟被灭得七七八八,挨了当头这一棍,翁海差点嗝屁。

带着幸存几个兄弟,翁海几人负伤游上岸,之后修整了两个月,又经多番打探,才知道这伙劫他船的杂碎,一直在星塘附近的海域活动。所以这一回的堵截,翁海如若不能将船夺回,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一起海葬,说白了,这一趟就是来报仇的。

颜七娘是番禺本地人,她的夫君,便是翁海从浙省带出来的几个兄弟之一。六年前的一次海难,七娘的夫君以及她的八岁儿子意外葬身大海,这是七娘心里无法抹平的伤痛,永生难忘。

七娘侧首看了一眼躺在舱里的王聪,巴奇没说错,她确实动了恻隐之心,她的孩子若还活着……

可惜,这孩子运气不好,挑这个时候偷偷上船,原本七娘是想在星塘靠岸后让他下船,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一个时辰后,船驶过星塘渡口朝它的后方浅滩而去,这期间七娘去看了王聪两回。

王聪依旧昏昏沉沉,额头传来一抹温柔的清凉,口干舌燥时,饮下一口带着茶香的温水……王聪有些分不清身处现实还是梦境。

狭小的船舱内,王聪的内心正无力的撕扯着,而甲板上则将迎来一场破釜沉舟。

……

星塘浅滩。

“海爷,船到了!”

远处的海面上,隐隐约约出现一艘杨帆飘旗的海船。

立于船头的翁海,充血般的双瞳,死死的盯着渐行渐近的船舶。

这艘海船又名福船,因其出自闽省船场,因而得名福船,船身长四丈二,阔一丈三,吃水一丈,上层是控制方向的舵楼,二层设有隔舱,将居住与储物隔开,底层土石压舱,划橹前行,桅杆帆顶,高扬的旗帜上一个翁字迎风而起。

可如今,这艘船上的船旗换了,一面图案似鸡爪的三角旗,猥琐又可笑的在海上迎风飘扬。

看到这面旗,翁海的后槽牙快咬出血,这等奇耻大辱,死去兄弟的血海深仇,这一趟势必鱼死网破!

如今海上的帮派众多,翁海除了要应付岸上的官爷,还要逢源海上的各帮各派,好在翁海为人仗义,性格豪爽,再加上他行事不太与人争强,只求自家兄弟能顿顿温饱,挣点小钱,上岸后找个僻静的山林安度晚年,所以这几年,翁海的这支小帮派倒是和各大帮派相处融洽。

然而,混迹海上,有船有人不够,还必须够狠,后者翁海欠缺。被劫船这事一出,翁海顿悟,不争强不代表懦弱。

出海前,翁海和余下的几个兄弟立了生死状,无论如何也要给死去的兄弟有个交代。

“海爷,怎么只有一艘?”

肤色黝黑,脑袋绑着布巾的巴奇,提着把长柄刀走到翁海身侧问道。

“那两艘可以靠浅滩,肯定是停在哪个码头装货卸货了。”

正常出海的船队,有主船副船之分,副船体积较小,而且不扎眼,主船停在海上,由副船做中转打掩护。

“去划船,靠近他们。”翁海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说,话音落,他又拉住要走的巴奇道:“一会你和葛力就……”

“明白。”

巴奇心领神会的点头,转身走向船舷处。

“等等。”

七娘轻唤一声走到巴奇跟前,抬起他的手,拿着布条包扎手臂上的伤。

巴奇见七娘低着头包扎起他手上的伤,自从七娘的男人和孩子死后,就烙下心病,半点不能提孩子是事,翁海劝她上岸,她也死活不肯,说是在海上离家人近些。

想起刚才,巴奇轻轻一叹,颇为懊恼的道:“老七,刚嘴快,对不住了。”

七娘摇了摇头,仔细打上结后,抬起头淡淡的道:“小心点。”

“嗯。”巴奇应了一声,朝船舱努了努嘴说:“那小子你看着点,别让他坏了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