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应酬完了楼里的宾客，来书房见我，瞧出我有心事。

“四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拿着毛笔，看向她。

“昨天晚上你同我说的那句话，你再说一遍。”

红月惊讶，认真的想了好半天。

“有情，伤人，也伤心。”

“对了。”我低头练字。

红月为我研墨，不再多言。

等我累了，歇下饮茶时，她才捡些重要的事，讲给我听。

譬如，听闻陈老夫子身体不适，晨起饮茶时吐了血，大夫为其诊治后，断他没有多少时日。

“你为何不早说？！”

我手中的茶杯落地。

陈老夫子是我的启蒙恩师，我回太京以后，还没有正经相见，怎堪永诀？

红月连忙解释：“我也是方才，才得知。”

我对她摆了摆手，旁的事已不值得我耐烦。

出云阙楼时，陈蟾恰巧回来，我便让他送我去将军府。

辜远婷被我大半夜叫起，一脸迷茫的跟着我坐进了马车。

我拉她同行的用处，在于她轻功极好，能携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陈老夫子家中。

陈老夫子房里的灯一直没熄，想是家人在照顾，我捅破窗户纸，看清了以后，回头看着辜远婷。

“把其他的人给我弄晕。”

“嗯！”辜远婷点头，不问究竟。

只见她推窗而入，受到惊吓的人根本来不及发出叫声。

陈老夫子虽然清醒，却作不出反应，我怕吓到他，连忙跟着翻窗进去，匍匐在他跟前，把他满是皱纹的手捧在手心。

“老夫子，是我，我是离星。”

陈老夫子浑浊的眼睛，支出些光亮。

“小……离星。”

“嗯。”我含着眼泪点头。

一道老泪，流出他的眼睛。

“我就知道，你没……死。”

我摇头，甩出眼泪。

“离星没死，老夫子也不准死。”

“咳……呵。”陈老夫子想发出笑声，听起来却只有惨异。

想到他会死，我的心不是一般的疼。

他教我读书习字，儿时一幕幕的场景。

我最珍惜的岁月里，他是我最在乎的人之一。

不管他是否老去！

不管他天命该归！

我要活他下去。

“远婷，你让陈蟾带你去找付岳，告诉付岳，让他赶来救人，只要他能救陈老夫子，我什么都答应！”

辜远婷重重点头，没有犹豫。

陈老夫子虚弱的看着我笑。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作的那首诗。”

我咬了下嘴唇，含泪复诵，因为我知道他想听。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陈老夫子笑着吃力的抬起手，抚我头顶。

“老夫没见过……比你更聪慧的孩子，我……知道，你就跟那青草一样，一样坚韧，七年来，我一直相信，相信你没死。”

“我没让你失望。”再握住他的手，发觉他的手已枯瘦得只有一层皮，我忍不住哭出声音。“你也不能让我失望，你不可以死，如果你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疼离星……。”

陈老夫子用尽全力，把我的手握紧。

“我已经不行了，死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哭着摇头，不想知道任何秘密。

陈老夫子伸出了双手，把我的手抓得更紧。

“你……一定要认真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