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宪廷喝的酒大多都是应家父子几个从各地搜罗回来的好久,杂货铺后院一直都有存货,应潮生让雪生自己去地窖取酒,小跑着进了厨房,一挥手:“上菜、上菜!赶紧上菜。”
不用他催促,顾巧已经听到了动静,在木制一大一小托盘上已经各放了四道冷盘,另一边的热菜和汤菜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应潮生嗅着夹杂着各种味道的香味儿,信心倍增,亲自和杨崇文一起先端了四冷盘离开。顾巧便让烧火的小二又加了柴火,还有一道砂锅鱼头豆腐煲和东坡肘子差那么点火候。
本来她都没打算做东坡肘子这道费时费工的硬菜的,怕时间来不及。可耐不住应潮生买的材料足够,品相也好,若是不做倒是可惜了肘子,还想着若是赶不上应潮生的客人,她去吴家歇息的时候倒是可以做个礼带过去,没想到客人晚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这肘子可不就能上桌了吗!
六冷盘、四热菜、两道汤品、一道甜品、两样主食,外带一碟子点心。哪怕都是小碟子小碗,也很快便将孟宪廷面前的小桌子挤得满满当当,不远处的八仙桌上大盘子、大碗看起来也是十分丰盛。
孟宪廷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放了这些个东西,酒又放在何处?”
刚刚拎了一坛子酒进门的雪生脚一软,主子说话越是温和,就表示心情越差。却不料就在他想扑上去捡走小桌上碍眼的东西时,便见不知道孟宪廷脾气的杨崇文掀开了主子面前占地方最宽的一个砂锅盖子,白烟顺着掀开的盖子漂浮起来,绕过孟宪廷的鼻端。
常年饮酒几乎丧失嗅觉的孟宪廷突然抽了抽了鼻子,对雪生抬了手,“且慢!”又问杨崇文:“这是何物?”
“这菜名为‘东坡肉’。”杨崇文往后退一步,以免泛滥的口水污了贵人的菜肴,东坡肉的名字是他问的,因为他吃过一次顾巧给媳妇做的红烧肉,当时惊为天人,可顾巧说另外有一道工序更为复杂的东坡肉才是精髓,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不用孟宪廷吩咐,雪生便赶紧送上银筷。东坡肘子在明亮的灯火下散发着红润的油光,炸过的肉皮呈现酥状,银筷子只稍稍一戳便分开了顾巧事先留下的刀口,四块拇指大小的均匀肉块颤颤巍巍倾倒在了酱红的肉汁中,溢出一股带着些微酒香的浓郁肉味儿,让人不禁胃口大开。
于是,跟着孟宪廷多年的风雨雷电四生,第一次见着他们家公子还没喝酒便吃了一口热菜,一不注意酱红的肉汁还顺着他嘴角露了一滴出来。不曾想公子竟然直接不顾形象地舔了进去,让他们齐齐咽了一口口水。
“不错!”孟宪廷病态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薄红,竟然没端酒,筷子又冲着另外一道泛着酒香的菜过去了,“这个呢?”
杨崇文反应了下才知道是问他,可顾巧做这些菜的时候动作爽利,并不是每一道都说了名称,他也仅仅记了一部分,恰好没有这份菜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