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眨了眨眼。他的眼中没有悲愤,没有绝然,没有痛苦,什么都没有了。
他发现自己已不在听雨楼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他有些感激,感激雨水打在身上让身体不再那么发烫。
感激在临死之前,自己还有机会像想象的那样,畅快淋漓的淋一次大雨。他贵为皇子,淋雨是他以前万万不敢做的事。
他感激这场大雨带给了自己生的希望,也断送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星痕想起了堇萮,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明亮,那种纯粹的明亮。
他茫然凝视着远处,喃喃道:“师姐好像不见了,这几天都没看见师姐……”
星痕的明亮复又消失了,变得如同黑夜一般沉寂。
楚天洛从未见过这样的星痕,他看星痕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从西边升起的太阳。
星痕一身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但星痕好像毫不在乎自己的衣服。就那样坦坦荡荡地在房间里坐了下来。
这种事星痕以前绝不会做,他绝不会做任何不被允许的事。唯独对堇萮是例外。
而现在的星痕好像已不在乎这些约束。
星痕毫无表情地问道:“我师姐多久会回来?”
楚天洛发现,星痕不仅仅变了神情,他的动作,语气都变了。变得严肃,沉重。
若是以前的星痕,绝对会吵闹着让楚天洛告诉自己:我师姐去哪了?她去那里干嘛?
然后自己也会匆忙地跟去。
可星痕现在却问的是:她多久会回来?
难道星痕已明白,自己不该和堇萮在一起?
楚天洛有些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星痕。
楚天洛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
无须多问,楚天洛已猜到了星痕今天经历了什么。而这正是楚天洛想要的结果。
有那么一瞬间,楚天洛的伪装不见了,而是露出了得意的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楚天洛仍旧恭敬地站着。答道:“堇萮去了异兽山,归期未知。”
星痕多么想知道堇萮为什么走了,为什么要去异兽山。可他忍住了。
他知道自己已没有多少时日。与其让堇萮悲痛地看到自己离去,还不如找个地方自生自灭。
星痕淡淡道:“楚兄,接下来的行程请你安排吧。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
堇萮确实去了异兽山。
慕君白回来后,发现万疆壶的盖子被人动过。
令他不解的是堇萮怎么做到把万疆壶留下,人却不见了的。
于是阿彦和苏扬都被叫进了慕君白的房间里。
阿彦对事实经过供认不讳。是他帮堇萮关闭的万疆壶。
阿彦知道自己的哥哥从不发火,若是发了火,自己一定是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阿彦心虚地磨搓着手指,说道:“小鱼说她把壶留下,是怕大哥你会用到。”
慕君白问道:“没有万疆壶她怎么回来?”
阿彦道:“她给了我一张符,她说若是这张符亮了。就让我帮她打开万疆壶。”
苏扬像是听到了一件极其好笑的事情,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喃喃道:“这办法是很聪明,但却太傻了,太傻了。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阿彦向哥哥投射去不解的目光。
慕君白解释道:“万疆壶每次开启的位置都是随机的。这次的入口在异兽山的南边,下次就可能出现在异兽山的北面。如果真的按照那个方法,她是永远也回不来的。”
慕君白又道:“罢了。我这趟回来也是要去一趟异兽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