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碧萱低下头去,再不发一言。
萧芸也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她。
末了,陆碧萱凄凉一笑:是,你说得对,除了你,我如今已经没有了别的路子可走。
自她嫁过来,便和娘家断了关系。
蔺子明一个穷酸书生,家徒四壁,陆家对他很是看不上。
而听闻她嫁了这么一个人,往日的姐妹也纷纷没了音讯,甚至以与她往来为耻。
蔺子明一开始还假模假样地对她温存一段过。
可日子一长,发现陆碧萱对他在金银上没有什么助力,反而还要让他多一笔吃饭的开销后,他便原形毕露起来。
不仅对她非打即骂,还娶了一个年纪大他许多的寡妇为妾。那寡妇半年前才死了丈夫,如今手里拿着一笔小小的金银,蔺子明便是看上这笔金银,在陆碧萱眼皮子底下,大喇喇和那寡妇苟合。
后来还大张旗鼓将她娶进家门,对寡妇言听计从,任由那寡妇对她颐指气使。
这些痛苦煎熬的日子里,陆碧萱无数次咒骂着萧芸,认为若不是萧芸,她不会嫁给蔺子明这个畜生,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更不用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那些恨意在蔺子明一次醉酒之后闯入她房门那一夜后来到了顶峰。
因为她不久之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怎能怀上那畜生的儿子!
陆碧萱想来心狠,对自己也不放过,寻了乡野郎中一碗藏红花灌下。
眼睁睁看着鲜红的颜色在身下漫开,她的心中多了一份恶狠狠的快意。
可强行落胎对女子伤害极大,陆碧萱素日在蔺家便是清汤寡水。
如今一无滋补之物,二无良好环境将养着,茅房漏风,伤寒入体。
她差点就没有熬过昨天晚上。
这些天来,蔺子明皆是与那寡妇混在一起,对她不闻不问,死生不论。
陆碧萱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空荡荡的茅屋里了。
没想到,在奄奄一息之时,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素日里日日恨着的萧芸。
陆碧萱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滑落。
她曾想有朝一日定要让萧芸也要尝尝这份痛苦的滋味。
可最后竟是以这幅样子再次萧芸。
这一幕多么讽刺,又多么不堪。
萧芸有些不忍,偏过头去,淡声道:旧日之事,我已忘却。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如今,还是先找一医师看看你的身体。我已请了白梦来为你诊察,诊察结果出来后,你告诉我你的打算。
片刻后,言白梦挎着药箱进来,她为陆碧萱细细把脉。
叹道:伤寒如体,气血两亏,若非一口心气撑着,陆小姐恐怕早已
陆碧萱攥紧了身下的破棉絮。
半晌,言白梦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而且,那藏红花药性太过凶猛,陆小姐又拖到了现在,日后即使是好好调养,子嗣一事上,恐怕恐怕也没什么希望了。
她看了看陆碧萱,眼中存着不忍。
子嗣一事,对于女子何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