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完了,李婉秋给她盖好盖头,扶着她去了前院。
江独楼刚与诸位长辈见了礼,脚下发飘,尤其在管家一声“新娘子到”中,晃觉自己好似站在云层上,脚下踩不到实地,差点站不稳先给柳蛰来个三跪九叩,幸亏江锦年眼疾手快的扶他一把。
充当他师兄的白庭翻了个白眼,“出息。”
江独楼难得一次没跟他计较,只盯着那凤冠霞帔的女子在李婉秋的搀扶下缓步而来。
印象里,这人跳脱的很,从没这样一步一脚印的走过路,不是跳就是飞。
没想到她装淑女装的还挺像模像样的。
凤冠霞帔本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这是江永特赐的,交给了内务府承办,给了江独楼无上荣宠。
盖头是薄纱,柳蛰其实能清楚的看见脚下的路,当然也看得清前厅里长身玉立的红衣男子。
她无数次幻想过江独楼穿嫁衣是什么样子,可是穷尽毕生所学她也描绘不出一二。没想到眼前实见竟然这般惊艳。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褪下白衣穿红衣,更衬得他皮肤白皙,眉目如画。衣装裁剪得体,勾勒出他完美的腰线,宽肩窄腰,玉冠束发,冠上垂下两根红发带,下端坠着百年好合玉,一左一右搭在他的肩上。
站在他身边那一刻,她想:我终于把这个人从神坛上拽下来了。
你不是清冷孤绝,高贵矜雅有如神祗么?那我就把你从云端上拽进这万丈红尘,让你一辈子离不开,退下你一身不食烟火的白,染遍尘世红紫。
只是没想到,他穿了这一身大红依旧精致的不像个人。
梧桐第三次在她耳边提醒:“小姐,该敬茶了!”
她再盯着新郎不转眼,梧桐就要冒着以下犯上的风险掐她了!
好在这次她终于回了神,眼前那个红衣男人已经持了一杯清茶,柳蛰忙拢袖从丫鬟手里的托盘上取下茶杯,二人随着礼官的喊唱,朝老太君跪下,敬了第一杯茶,然后又敬柳照仁和李婉秋。
李婉秋蘸着眼泪抿了一口,老太君意思着说了几句话,柳照仁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儿,百感交集。
“以后做了凌王妃,可不能再任性妄为了,收收性子,要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为凌王殿下传宗接代,绵延香火。”
活了四十来年,他又不傻,柳琳就不说了,柳笙的事儿他多少知道一些,周氏谭劲怎么回事他心里都有数,但他又不能说自己这个大女儿什么,只希望她嫁出去了能收敛性情,别在凌王府惹事。
柳蛰本以为今天这样的日子,他能秉承着父亲的职责,不说跟李婉秋似的掉几个眼泪吧,起码也露出些不舍眷恋,没想到他开口说的是这么几句话,心一凉,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可笑的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