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湍不听娥姁的劝告，气呼呼地带着侍从直奔未央宫。

他到了未央宫外，解下自己的腰带，悬在未央宫大门上，系了一个套，就要往里面钻。一边钻，一边骂骂咧咧的，刘季，你个臭小子。你当了皇上，也不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啊！咱们老刘家要不是娥姁支撑，你爹早就饿死了。你要废盈儿，那我就吊死在未央宫前面。

刘季听到闹腾声，从寝殿里走出来。

他见刘湍闹得如此激烈，心中不悦，本来就对娥姁充满提防的他，越发觉得娥姁有野心，皇后，这是做什么呢？朕记得，朕警告过你。不要拿老拿儿孙的事儿，去烦太上皇。他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折腾。你要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废了盈儿。解开刘湍系好的套子，给他系在腰间，边系，边解释，爹，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朕是觉得，盈儿太懦弱了，不足以君临天下。所以，朕才想改立太子

刘湍啐了一口，骂道，我呸，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刘湍就算是耳聋眼花，还没昏聩到这种地步。你不就是受了戚姬挑唆，想废了盈儿，改立她儿子如意吗？只要你敢那么做，我一准就吊死在未央宫前。我倒要看看，是戚姬那个女人重要，还是我刘湍的命重要

刘季见状，只得服软。

他陪着笑脸，讪讪地，太上皇说的哪里话，在朕心里，当然是爹的命重要。如果您老人家吊死在未央宫，朕也只能跟着你吊死了。爹，回去吧。朕向你保证，以后不再提废嫡的事儿了。瞧瞧审食其，吩咐，快点，送太上皇回宫。记住了，以后有事儿，别惊动太上皇。

审食其见目的已经达到，恭顺地点点头。

他搀扶着刘湍走向长安宫，临行前，特意给娥姁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走。

娥姁接触到审食其的目光，心知他是为自己好，却依旧不卑不亢地站着没动。她抬眸瞧了瞧偌大的未央宫，一时间红了眼圈，在中阳里的时候，孤家从来没奢望过做皇后，也没想过盈儿会当上太子。孤家只是想着，怎么解决刘家人的生计，让他们能吃上三餐饭，就心满意足了。自从我进入你们老刘家的门，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刘季忘了，我娥姁可没忘。我一直以为，皇上是言而有信的人。你说过，今生不会辜负我娥姁，却还是辜负了我。你说过，只要孤家替你除掉韩信，你就不再提废嫡的事儿。孤家做了，干净的双手也沾了血。如今，皇上又出尔反尔，依旧把废嫡的事儿，提上了朝堂。这事儿，若是易地而处，皇上会怎么想？难道说，孤家就该坐以待毙？等着那对母子骑到孤家和盈儿头上来？

刘季闻言，有些恼羞成怒。

他瞪了娥姁一眼，沉声道，皇后，慎言。朕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替朕除掉韩信了？你若信口开河，损伤朕的清誉，别怪朕翻脸不认人。

娥姁淡然一笑，满眼悲凉，翻脸不认人，还能怎么样？皇上让臣妾背负了毒妇的恶名，又要废掉盈儿。再翻脸不认人，难道说，还能杀了我们母子？叹息一声，微微福了福，皇上心里早已没有臣妾了，臣妾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既如此，何苦再浪费功夫？

娥姁迈步，从未央宫里走出来。

转身背过刘季的那一刻，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既然难逃废嫡的命运，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大不了，刘季也废了她这个皇后，甚至把她打入冷宫里。其实，入不入冷宫，也没多大差别。她那所谓的正宫殿宇，不过就是一座冷宫而已。从迁都长安以来，刘季来长乐宫的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