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终年不见太阳,阴暗又潮湿。
一堆麦秸里,时不时传来老鼠的叽叽声。
娥姁坐在麦草堆上,自顾自地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儿。犯人的哭喊声,时不时充斥着她的耳际。
我冤枉,我冤枉啊!
来人,来人,我要出去。
任凭这些犯人怎么哭喊,一直无人问津。偶尔有狱卒来一趟,也是呵斥一顿,算是了事儿。
娥姁不哭也不闹,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麦草堆上,一动也不动。就算是有老鼠从她身边跑过去,她都懒得睁开眼睛,去驱赶一下。
因为她知道,这次进来,只怕短时间内难以出去。就算是吕文来求县令帮忙,凌长风也不会给他面子。毕竟,聚众为匪不是小事儿。可话说回来,有昔日的救命之恩在,有长姁这层关系在,凌长风也不会让人折磨她。所以,她只需要耐心地等着,等着最后的结果就行。
如果刘季真有那个命,真能成大事儿的话,一定会救她出去。如果他没有那个命,被人抓住了,她就等着跟他一起送命就行。
娥姁aaashaaash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娥姁听出是凌如玉的声音,遂苦笑着睁开眼睛,微微颔首,恭恭敬敬地,姐夫来了。
一个狱卒打开牢门,一身白衣的凌如玉那如同玉树一般的身姿,走进了牢房。他蹲在她面前,目光炽热地看着她,到了这个时候,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娥姁冷然一笑,姐夫,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这么多年来,凌如玉一直公报私仇。每次给下面派徭役,都给泗水亭多派一些儿。他就是要刁难刘季,就是想要刘季屈服。他就是想看她走投无路,低声下气地去求他,甚至答应他提出的一切要求。
遗憾的是,刘季一直不肯向凌如玉屈服。
她作为刘季的发妻,自然也不会向一个存心陷害他们夫妇的男人低头,尤其是这个男人曾经是青春年少时那个旖旎的梦。
凌如玉也不掩饰,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看刘季走上不归路,看着这个夺走我心上人的家伙死。叹息一声,柔声说道,可是,我不想你受苦,更不想你死。只要你答应进县衙,给我做小,不,不,不,做正室。我立马放了刘季他爹,也保证不再追究刘季聚众为匪这事儿。
娥姁瞧着眼前的凌如玉,依旧是仙风道骨,清朗俊美。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那颗曾经为他痴迷的心,却再也荡不起半点儿涟漪,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儿反感和恶心。她傲娇地笑了笑,淡漠疏离地,姐夫仔细悄瞧瞧,我还是当年的那个娥姁吗?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野村妇,姐夫用得着这么执着吗?
十几年的辛苦劳作,早已经把她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村妇。曾经光滑柔软的双手,变得骨节增大粗糙不堪。曾经令人艳羡的白皙肌肤,经历风吹日晒后,变得黑中透黄。星星点点的晒斑,也渐渐地浮现在脸上。虽然五官依旧,却再也没有了青春年少时的倾国倾城。
凌如玉攥住娥姁的手,情切地,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青春年少时的模样儿。就算是被生活摧残得变了样貌儿,被岁月刻画成满脸皱纹的老妪,我也不改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