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景别墅。
一名女医生,给安梓夏注射着营养针。
安梓夏面无表情,看着墙。
时黎川看着她死寂的眼,心口那种撕裂感,更甚了。
甚至有凛冽的寒风,从那些被撕裂的缝隙中灌进来,刮得他的心脏,窒息的沉。
时总,营养针打好了,但是
女医生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
时黎川,说。
女医生看着安梓夏过分消瘦的身形说,虽然营养针能补充人体最基本的营养,但安小姐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如果单靠营养针,她的身体,可能支撑不了多久。
时黎川的眸缩了。
安梓夏却是勾了下唇。
那弧度,宛若通往地狱的曼陀罗花,艳丽地笑开,却刺目刺人。
时黎川一把扣住她的手,那力道,像是要把她的骨捏碎,可一瞬,他收回力道,只是半攥着她的腕骨,嗓音低冷说,我说过,你死,蓝肖死。
安梓夏平静看他,突然抽回自己手,接着走进厨房,打开灶台上那一锅山药粥。
她拿起勺,舀了一大口,就往自己嘴里塞。
她没有嚼就咽下,接着继续吃。
时黎川眸裂了。
她就这样又塞了好几口,接着,哗一下,全都吐了出来,接下来,又开始干呕。
等她吐得只剩下酸苦的胆汁了,她扭过头,看着立在门口犹如冰雕的时黎川,讽刺说,时总,不是我想死,是你,让我哪怕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都忍不住想吐。
我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或许时总你可以教教我,该怎么控制我的思想、我的身体、和我的胃?
女子每一个字都只是在陈述事实,可那每一个字,又像一把把的刀子,戳着时黎川的耳、他的血、他的骨。
四肢百骸,像是被什么在绞割。
而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他向来冷静的眼,此刻破碎出难以名状的裂痕。
就像是玻璃坠地碎了。
就像是地震袭来裂了。
万般瓦解,不过一夕之间。
时总没什么事,我要回房了。
安梓夏冷静地站起来,冷静地越过他。
哒哒哒的楼梯声,如同时黎川此刻的面色,一下一下,沉得慑人。
女医生看着时黎川冰冷的脸,目光复杂,半饷说,时总,根据我的观察,你想要安小姐再次接受你,那可能性,几乎是零。
是的,女医生,其实是时黎川找来的心理医生,她叫乔薇。
他要她观察安梓夏,给出他让安梓夏卸下心房的方案。
但。
并不是每个人的心,都能被再次治愈的。
有些人,遭受了心理的重创,又不懂如何排解,最终变成了抑郁症。
也有些人,心理脆弱,一下子成了精神病。
而据她观察,安梓夏是属于那种经历过重创、伤过一次,但重新站起来的女人。
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好事是,她的心变坚硬了,再大的伤,都伤不了她了。
可坏事是,当伤痛再一次降临的时候,她的心,会比上一次更冷更绝望。
她不再相信任何温暖,只相信这份温暖下的黑暗。不管时黎川做什么,她都只会觉得他是要折磨她。
她的排斥和厌恶是无法克制的,经由她的身体,她的血液,吞噬着她的神经。
时总,再这样下去,安小姐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平静地等死,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自动发出指令,加速死亡、加速死亡。
另一种可能,就是安小姐只要找到时机,就会立即死。
时黎川的瞳眸缩了。
他猛地转身,朝着楼上奔。
而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安梓夏正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她的两只手腕都被割破了血管,一汩汩的血从她的皮肤里冒出来。
而的脖颈处亦是。
那血,就像瀑布一样,从她的颈动脉喷涌。
她的刀口下的极深,完全不带一丝犹豫。
而地上的自杀工具,不过是一枚小小的刮胡刀片。
可这个屋子里,哪有这种东西。
他连花瓶和水杯,都换成了塑料的。
所以,这是安梓夏自己在来前,就藏在身上的。
她早就做好了要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