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包扎了伤口,疼不疼。
回到病房,安梓夏看着蓝肖,问。
刚刚在检查室,医生护士轮流进出,然后端着的置物盘上,换下的纱布都沾了很多血。
还好,一点点疼。
蓝肖笑笑的,然后说,老师,今天你替我画幅画吧?我想看老师画我的肖像画。
安梓夏蹙了下眉,但还是点头。
保镖送来了画笔和画架。
安梓夏确实没有画画的天赋,她从前不知如何用画笔表现张力,画设计图还好,但真的画人,就怎么都觉得不对。
所以一幅画下来,比起昨天给蓝肖雕的那块木盘,同是人,神韵上却差很多。
她并不满意,画纸歇下,准备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蓝肖却阻止她,老师做什么要扔掉。
画得不好,再画一张。
只要老师画的我都喜欢,老师先让我看看。
安梓夏拗不过,画纸翻转过来给他看。
蓝肖看着,笑。
或许相比雕刻,画纸是平面的,需要用线条勾勒立体,安梓夏在这方面确实欠缺。
但即便如此,也比普通人画得好很多。
而且,这是老师画的,是最珍贵的东西。
我觉得很好看,老师不准扔,老师再给我画一张。
少年似乎当模特当上瘾了,硬要安梓夏给自己画了很多画。
唦唦唦的画笔摩擦纸面上流淌在空气里。
安梓夏安静地画,时不时看向少年的脸。
少年始终唇角带笑,像是这是最美好的时光。
而此刻,一枚微型摄像头其实嵌在墙角的花瓶上,正好能照到安梓夏和蓝肖。
这是蓝肖在检查室时,让保镖在病房装上去的。
他要将此刻与老师最后相处的时光记录下来,连同这些画,才能慰藉他未来慢慢无尽的相思及不得
另一头。
时氏。
时黎川坐在办公桌前。
他看着文件,目光犀冷专注。
叮铃铃。
手机响。
里面传来保镖的声音,时总,资料发你邮箱了。
嗯。
时黎川淡淡一个音,挂断电话。
他从文件抬眸,点开电脑里的最新邮件。
那是蓝肖的病例,从伤势报告到诊断结果都有。
而最后一行字是,「子弹压迫脊椎神经,造成暂时性瘫痪,子弹取出时间越久,未来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就越低。」
当然后半句话,是医生并没有对安梓夏说的。
因为怕增加蓝肖的心理负担。
但子弹压迫脊椎神经,哪怕躺着不动,神经也是在持续受到压迫的,而慢慢,脊椎神经就可能被完全压迫受损。
那即便五年十年后,子弹真的取出来,蓝肖能动,也只能是一个七老八十老人那般的动。
迟缓、僵硬。
是不可能再恢复正常人的自如的。
但若现在说这点,于安梓夏于蓝肖,恐怕都是无法承受的噩耗。
甚至会将人连最后唯一的希望都抹杀。
所以无论如何,医生都将这点隐瞒。
坚持下去才能期盼奇迹,这是医生一管秉持的态度,有希望,总比绝望好。
否则一个人若处在绝望中,就更别提康复养病了。
时黎川盯着那一行行的字,英俊的面庞没有表情。
他看不出是喜,是怒。
只是那漆黑的瞳仁,在慢慢的变冷。
叩叩
靳楠敲门而入,时总,会议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时黎川抬眸,那黑冷的眸子看得靳楠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