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开口让单昭涵起来,单昭涵就只能维持着半身下跪的姿势。
这单昭涵跟单云溪不一样,她的规矩练得极好,即便是这样,动作也没有丝毫变样。
长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单昭涵,单家不过是个商贾之家,这也不是多惊艳的女子,居然还敢嫌弃她的靖儿?
真是不知好歹!
“既然来晚了,就在那里站着吧。”长乐公主状若无意,伸手一拂,看样子是准备让单昭涵站上一整天了。
单昭涵眼神紧了紧,却不敢反抗公主的命令。
她乖巧地应了“是”,亭亭玉立地站在了凉亭中,温婉柔弱的样子偏生更为吸引人了。
单云溪始终冷眼看着单昭涵,既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趁机落井下石。
她只是看着,等着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
这么多年的临床经验,让她明白了手术时机的重要性,什么时候下刀,在哪个地方下刀,怎么下刀,这都是讲究技巧和时机的。
而她恰好,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各位!”
空地中央一个男子突然出声,坐在小亭子里的小姐们都不说话了,一时间十分地寂静。单云溪也收起了思绪,开始认真听起来。
“春城飞花,轻烟携令。今日有幸蒙长乐公主驾临,这第一令便请公主来选吧。”男子话音刚落,就有小丫鬟端着个木盘呈进了凉亭。
单云溪瞥了一眼,那木盘上装着一排七八个木牌,每个木牌上都用白色的四线系了一朵不同的花卉。
就见长乐公主伸出纤纤素手,拿起了系着白色玉兰花的那块木牌。
她翻过木牌瞧了一眼,便唇角一弯微微笑了起来。
单云溪看着长乐这一笑有点儿愣住了,果然不愧是司马靖的亲姐姐啊,这一笑简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别说是单云溪,凉亭里的众小姐都看得有些呆了。
只见长乐抿嘴一笑,道:“阆苑移根巧耐寒,此花端合雪中看,以‘雪’字为令。”
单云溪瞧见那木牌上正写着一个大大的“雪”字,朝旁边的芸香小声问道:“这啥意思?”
芸香正要跟单云溪解释,旁边的江别情却突然笑了起来。
“长乐姐姐,您看王妃姐姐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行令了呢?”
“什么?我可没有啊……”单云溪眨巴眨巴眼睛,她不过是想偷偷问下芸香这飞花令是怎么个行令法,怎么就成了迫不及待了呢?
“长乐公主,我这妹妹在家可是向来喜欢这些诗词歌赋的,想必定是有些技痒,不如就让我与妹妹先来行这‘雪’字令如何?”单昭涵从众人中走了出来,看向单云溪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这个单云溪,她不过是捡了个自己不要的王妃来做,居然还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爬到她单昭涵的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她可是清楚得很,单云溪不过是个姨娘的孩子,一出生那姨娘就死了,单云溪压根就没有接受过任何启蒙,也没有学过任何大家闺秀该学的东西。
诸如诗词歌赋这样的,那单云溪连能不能听懂都不一定呢!
只要单云溪碍着长乐公主的面子应承下来,那她必定出丑。
这么好的机会,她单昭涵可不会白白放弃……不仅如此,她还要借着这远近驰名的霖溪诗会,踩着单云溪给自己博个才名出来。
到时候天下都会知道,单家两个女儿,大女儿是才情远扬,而作为王妃的二女儿嘛……只是个草包而已!
长乐公主有些狐疑地看了单云溪一眼,这单云溪连平常的礼仪都行不好,还能喜欢诗词歌赋?
若真是这样也好,会些诗词总比一无是处的好。
“王妃,可真是如此?”
单云溪看着单昭涵,心里想着该怎么回答长乐这问话才好。
虽说她从小背了无数的唐诗宋词,但这飞花令她毕竟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游戏规则,她可不敢随便应承。
被单昭涵看扁是小事,反正她向来也没有高看过她,要是在这霖溪诗会上给镇南王丢脸那可是大事。
还指不定长乐公主回去会怎么罚她呢,她可实在是不想听那些长篇大论的“夫为妻纲”了……
单云溪的犹豫,在长乐看来还真就有点儿像那么回事。
这单云溪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能这么谨慎的思考也就说明还是有几分把握。
看长乐公主有些心动,江别情也在旁边继续煽风点火:“公主姐姐,这可是展示王妃才华的大好时机,要是在这时候退缩,难免会让人觉得镇南王妃怯懦无才啊……”
长乐公主一听讲别情拿出自己弟弟的名头,就不禁点了点头,绝对不能弱了靖儿的名头。
“你便去吧,能接多少算多少,接不上的就让别情继续。”长乐公主欣慰地拍了拍江别情的手,这江家的姑娘别的不行,诗词可是她亲自考察过的,也能补上这个面子了。
江别情向着长乐公主笑了笑,她就等着长乐公主这句话呢。
到时候单云溪出丑了,她正好来救场,不仅能在众人面前留个才名,在长乐公主心里的印象也会更好。
场间位分最高的公主都发话了,单云溪看着虎视眈眈的单昭涵,还有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江别情。
敢情这里的人个个都想看她出丑还是怎么的!
单云溪无奈地摇头笑笑,再抬头时眼中骤然闪现一丝锐利。
她虽然不想惹麻烦,但是这麻烦偏偏要找上她,那她也不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