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终究还是要站起来的。
洛无双找了一根还算粗壮的枯枝做手杖,忍着噬骨的疼痛,就这样一瘸一拐到了溪边。
溪边很静,清澈的溪水缓缓,水流哗哗作响,山谷愈加渺远空旷,白日里的细小鸣叫声此刻愈加清晰了。
洛无双抱着头盔蹲下,先把头盔放到一边,掬水一捧润了润喉,然后又撩起水洗了一下脸。
接着直接坐下,忍着疼痛脱下了左脚的鞋袜,脚腕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血肉迷糊一片。
洛无双疼得倒抽气,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干脆不穿那只鞋了,拿着头盔打了些干净的水就拄着手杖离开了。
山洞不是很远,但是洛无双走了许久才到,拂开藤蔓之后洛无双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才进去。
好在苏白月还是像之前一样的躺着。
洛无双给他喂了水又清洗了伤口,苏白月的手臂上和后背上有好几处伤口,洛无双直接把之前在路上捡的那一瓶药给他敷上包扎好。
外面天已经黑尽了,一丝光线也没有,山洞入口又有厚重的藤蔓挡着,山洞里黑黝黝的一片,只能听到苏白月清缓的呼吸声。
出来得急,她也没有随身带火折子的习惯,况且现在确实不适合生火,那样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力。
洛无双用那双现在应该不能看的手拍了拍苏白月没有受伤的肩膀,感慨:“咱们也算经历过生死的,以后对我脸上好看点,别整天冷着一张脸了啊。”肚子有些饿,洛无双迷迷糊糊的啃了一个水果就倒下睡觉了,今天太累了,尽管脚很疼,却依旧敌不过那一阵阵睡意。
伴着睡意,洛无双脑子里最后几个念头就是:自己的脚会不会被废?希望这里够隐蔽,不要被找到。还有就是期望自己不要睡得太死……
苏白月和洛无双失踪的事情很快被发现,但是未免扰乱军心,也怕敌人趁机追杀,所以西陵并未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而是由陈副将带着一队士兵如故寻找。
昨日就本欲入谷,但是奈何夜深,进去也是枉然,而且危险尚多,于是又正正等了一夜,直到天色微微放亮了,一队人便立马入谷寻找。
苏白月在永州声望极高,加上又是王爷,所以入谷寻找的人都是万分用心。为了不引起注意,一队人马总共只有一百来人左右,在陈副将的命令下分头开始寻找。
整整找了一个上午,有人来报,发现线索,陈副将立马赶过去,却只在树林里看到那一把剑。
“王爷从来都是佩剑不离身的……”陈副将跟了苏白月有些年头,对他的习惯还是很有了解的,一个军人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手中的兵器,王爷莫非已经……
陈副将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在场所有人大抵知道后面的意思,不禁都纷纷低下了头。
“继续找……王爷他一没事的……”陈副将仍旧如是说,他仰头透过疏疏密密的枝叶,看到了上方是陡崖。
飞鸽传书到皇城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加急密信终于传到了苏云漱手里。
案上琴的弦似乎还有颤音,那双修长雅洁的手握着信纸,指尖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这一次,这么远,有心无力。
边境……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她推入绝境,当初的和亲其实也是……
当边境战事起的时候,他以为他算对了一切,包括她之前对他的所有冷漠,可是他到底没有算出其中变故,算不到结局,算不到她如今深处险境,危在旦夕。
太和殿的院子可以远远的看到,五月末的锦越山灼灼如焚,如同那年,下午,苏云漱和顾倾城一道微服出宫,先去了大德寺拜访高僧了尘,随后一同去了锦越山,今年的九华烟锦不似往年。
顾倾城看着满山的九华烟锦,如同回到了昔年,身侧之人模样不减,她记起从前护花铃上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想起那句“今岁花正好,且待从容笑”。
“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自从两人相识,每一年他都会陪她来锦越山,可是这次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没什么,就是边境出了些事情。”
而此时,在山洞里昏睡了两天的洛无双终于悠悠转醒了。
刚睁眼就是刺目的阳光,洛无双不适的又眯起了眼,却又觉得喉咙十分难受,干哑得厉害。
不记得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但是脚上的疼痛仍旧分明,还有就是,自己好像……
等到终于睁开眼,洛无双总算看清了面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