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定罪的嫌犯无故死于狱中本就是看守不力,洛无双身份又是贵人,何况……狱卒眼角瞥相身后,即便是什么也没看到,但是也能感觉的后面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
洛无双往墙边靠了靠,狱卒忙道:“那我去禀告皇上,皇上见不见你就不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狱卒说完便不甘不愿的离开了,洛无双这才重新走到牢栅栏边靠着,静静的看着对面一直看着自己的人,眼神毫不掩饰的看过去。
对于洛无双方才的举动苏白月是有些震惊的,他从来不知道她也有如此镇定坚毅的时候,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对于对面投过来的目光他不躲不闪,十分从容。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洛无双睁大了眼睛看他,隔着有些距离,光线也不是很好,但是这是她看他最认真的一次了。
他的眉眼,他的神色,他的身姿,他的目光,还有从前的那个他,给他蜜饯的那个他,关心她的那个他,在她说要照顾他时说“好”的那个他……很多很多,她都要记住。
很意外,狱卒很快就回来了,并且身边跟了两个禁卫军,他们说皇上愿意见她。
洛无双不惊不扰,不喜不怒,狱卒掏出钥匙开了门,洛走出了待了大半个月的牢房,但是视线依旧落在苏白月身上。
她想上前去同他说几句话,想上前去看看他,但是总归觉得没必要,便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最后一眼时,她看到了他也在看她,四目相接,一瞬不见。
他说让她把所有罪名往他身上推,她这次去见皇上,若将罪名洗脱,或许很久不能相见了,保重。
两个禁卫军把她带到了勤政殿,殿内许久未见的西陵帝高坐龙椅,不过看着总觉得苍老了很多。
即便身居高位,也逃不过岁月命运。
“罪民洛潇湘,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比大牢内暖和了很多,洛无双跪在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重重稽首,话语却从容镇定,即便现在身上穿着囚衣,然而她姿态亦是不见丝毫落魄狼狈。
“朕还没废你妃位,你倒是自觉的称起‘罪民’来了。”声音有些老态的沉重,但是不乏威仪。
“罪民自知有罪,不敢争辩。”她依旧镇定。
西陵帝微微侧目看着下方跪着的人,浑浊的眼睛眯了眯,沉重的声音响起:“不敢争辩?那你为何来见朕?”
“皇上应当了解九殿下的脾性,知他为人如何,如今他身在狱中期限将至半月,难道皇上就没有一丝着急?”洛无双始终低着头,她没有看西陵帝,西陵帝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自然是急。”怎么能不急,不过他只有办法,如今对她说出这句,也无非是清楚苏白月和她关系特别。
“皇上。”洛无双的声音倏然肃了几分,她再次重重一叩首,高声道,“罪民坦白,此案有冤情。”
“有何冤情,方才不是还说自知有罪吗?”西陵帝猜不透下面跪拜着的女子的心思,但是隐隐觉得她非常人。
“非罪民有冤,而是九殿下有冤。”她早就想好了,她不能把所有罪责都推给他,不等西陵帝发问,她就主动说道,“香雕其实是罪民所盗,因为九殿下和罪民之前关系不错,罪民便利用了九殿下,将香雕藏在了泠潇宫,后被九殿下发现,所以送密信要罪民自首。”
“近日在大牢内,罪民日日对着殿下,心里确实觉得愧疚,所以才来认罪,望皇上明鉴!”
这一席话说得诚挚异常,西陵帝也是阵愕然,随即看着洛无双问:“此话当真?”
“罪民不敢欺君。”这件事,就让她来扛下吧。
不过……
“罪民还有一事要说。”这件事情,也是计划好的,“罪民偶然得知岑妃中毒昏迷,众人怀疑是凝妃所为,其实不然,岑妃中毒,其实是罪民所至。”
西陵帝没有说话,洛无双微微抬眼一看,随即继续:“罪民知晓凝妃与许多娘娘交好,于是前些日子送了许多姜茶到惊鸿阁,凝妃娘娘甚是喜欢,便说要写送予他人,于是罪民便将掺了毒药的姜茶给了凝妃娘娘。”
大殿里回荡着她响亮的声音,西陵帝静静的听着她编一个个故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说谎,她的为人,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只是不知到了今日,她竟有如此勇气。
良久,他才说:“你可知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罪民知晓。”洛无双说,“只是罪民确实觉得罪该万死,也受不得良心不安,今日来求见皇上,不过求一个安心。”
“你这样软的心,倒是不适合做那些害人损己的事情,偷盗投毒你也算是有胆子,怎么反过不去良心这一关了?”他倒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