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机会都知道一个公开的秘密——苏槿言能做皇太子,完全是因为其生母德真皇后的原因。
西陵帝对于这一席话从容不迫,帝王之风不失,他说:“太子尚还年轻,才能不足实属正常,他肯努力足以说明一切,日后……他只是还需要一位有德的辅佐大臣。”
而这个大臣,他早就为他选好了,这么多年的悉心培养,他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很合适。
——苏白月。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看重苏白月的原因,不争不抢,不骄不躁,文武全才,衷心赤然,最重要的是他拥护苏槿言为太子,从来不曾违抗命令有所二心。
只要有苏白月全心辅佐,西陵不会出事故,依旧如现在这般安定。
“可是太子他这么多年在朝中毫无建树,也不得民望,这难以让人信服。”李大人神色不变,语气更多一分大义凛然。
西陵帝也不着急,问:“朕问你,你觉得朕做这皇帝如何?”
“皇上治国有道,民心所向,实乃一代明君,定然流芳千古。”
李大人这话确实不假,西陵帝登基这么多年,一路磨炼,爱民如子,君臣和睦,又治国有道,他在位这么多年国富民强,世态安稳,确实当的起一代明君。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西陵帝一笑说道:“朕幼年登基,尚且如此,太子他现在可比幼年时的朕强多了,
都说勤能补拙,他现在努力亦是不输朕当年,况且他现在无人辅佐,已经磨炼历练多了,不说一代明君可否,至少也不会使民积怨。”
“朕相信他能做好。”
最后这一句话堵住了本来就已无言辞的李大人,他知道皇上一直看好太子苏槿言,但是从来不知道原来是这番打算。
不过若真的如皇上所言,苏槿言这皇位要坐稳也不难。
帝王心从来难以揣度,亦难以更改,李大人无意再多言,直接便退了出来。
离开御书房,李大人轻车熟路的直接走到了一处亭子,远远便看到了厅亭内站着一个人,缓衣当风,他上前对着其背影行礼:“殿下……”
苏云漱忽然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继续了:“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李大人就此退下,而他一人留在原地。
刚才西陵帝和李大人的谈话他都听到了,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而已,原来还是一样,除了苏槿言,除了德真皇后的儿子,其他人都不可以,不可能。
晚上洛无双又听到了久违的琴音,点点凉意,让人听了莫名难受,她走过去看着他十指翩然,弹得入神,轻轻说:“你手不是还没好吗,怎么又弹琴了?”
苏云漱没有答话,依旧兀自拨着琴弦,十分认真的模样,洛无双觉得他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他不像从前那样笑了,
也不跟她开玩笑打趣她了,她晓得皇宫里每个人都活得不自知,都有难处,所以她就静静在原地听着。
这一曲很长啊,是她听过他弹得最长的一支曲了,或许不是一支,是很多支曲子循环往复,他弹了很久,直到洛无双开始担心他手指会不会受伤了,他才停。
两人都是沉默,洛无双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而苏云漱完全是不想说话。
就这样好一会,苏云漱的声音响起:“……怎么不说话?”
“你不也不说话嘛。”洛无双低声嘟囔。
苏云漱没有计较在意洛无双的话,他轻轻仰头看着天,忽然问:“如果有一样东西,不是你的,得到它有千难万险,你还要吗?”
洛无双知道他的话绝非表面这么简单,她也不戳透,只问:“那你想要吗?”
苏云漱微怔,忽然想起贤妃说的想不想要不要争不争,他说:“……想。”
“没有什么东西本来就属于谁,这皇位不也是打来的?只要去尽力争取,它就是你的,只要你想,你敢。”
她看着他的侧脸,柔和的弧度下是精致清雅的眉眼,还有蝶翼一般好看的睫毛,压下了他眼里的情绪,她看不清,只问,“你敢吗?”
“敢。”这次,苏云漱回答得很坚定,他看着她,眉梢眼角,好像染了熠熠星华,光彩夺人。
“如果它适合你,它迟早会是你的。”洛无双粲然一笑,继续说,“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吗,‘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你现在难过,倒不如更努力些。”
夜浓如墨,洛无双呼出一口气,说:“反正我说不来你们那么多大道理,但是我知道,想要就争取,才不会遗憾,管他最后怎样,就当玩一场。”
“玩一场。”苏云漱颔首失笑,“你倒是说得轻松。”
苏云漱偏过头,视线恰好与她相接,她对她嫣然一笑,他复回以一笑,柔和如常。
洛无双忽然对他眨眨眼,轻松说:“干嘛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是啊。”苏云漱叹息“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