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来过,这里倒是清净得很。”水凝收回视线,握紧了洛无双依旧冰冷的手。
洛无双又问:“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水凝站在洛无双身边,两人于原地不动,水凝回答:“泠潇宫,已故泠妃娘娘的宫殿。”
“听说泠妃娘娘是九皇子的母妃,你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尽管风很冷,可是洛无双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着朱门上高悬的匾额,水凝静静道:“冷人,可怜人。”
“那九皇子呢?”之前听了那么多七皇子的传言,如今也该听听有关他的事情了,“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也是个冷人,可怜人。”看出洛无双想听听有关九皇子的事情,水凝也不多问,直接便道,
“泠妃娘娘的性子很凉,九皇子与她甚是相似。”
水凝如是说,她没有说泠妃性子“冷”,是因为她真的仅仅是凉而已,淡漠一切。
她又说:“九皇子是泠妃娘娘唯一的孩子,泠妃娘娘怀他的时候还十分受宠,又出身当时权贵世家,堪堪羡煞旁人,
只是九皇子出生没多久,萧家便传出有叛反谋逆之心,你也知晓这种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不过好在泠妃娘娘因生产之时大出血,产后一月因后调理不周亡故,那个时候萧家还未查出逆反,
故而之后萧家倒台,皇上念及往日情分,并未追究到已故去的泠妃娘娘和年幼的九皇子身上,并未还把九皇子亲自带在身边抚养。”
当年皇城百年重臣萧家一夜倒台,多少人唏嘘不已,坊间谈论不休,但事实就是如此,入得朝堂,终要经得起大风浪。
“……不过那个时候皇上身边已有太子,九皇子又是罪臣之后,难免受人奚落排挤,冷淡性子大抵便是那个时候养成的。
几年之后,皇上亲自为萧家翻案,原来竟是冤枉的,于是皇上给予了萧家无上荣耀,昭告天下,但是有些事情始终是弥补不得的。”
“例如九皇子。”洛无双自觉补充出水凝的话,“九皇子自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深谙冷暖人心,但确实是个可怜人。”
原来,这就是你的故事。
水凝叹了口气,似乎对于苏白月的故事也是格外感慨,说道:“有些人心冷,不是本来就冷,是被冻冷的。但是潇湘,再冷的心也能暖回来的。”
原来他那样冷漠看待人情世故,只是因为经历得多了,看透得早了;原来他那样冷,只是因为冻久了,没人给他暖。
自己是不是该体谅他、理解他?其实若真的心冷如他那般,自己在他心里大抵也不过陌路人,他怎么可能愿意娶一个陌生人,又为什么要帮她?他只是太冷了,用冷淡的心看待这些事情。
她是不应该怪他的。
只是,真的是再冷的心也可以暖回来吗?
“可以吗?”她的话很轻很轻,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遇风即散。
心里有些事情好像豁然开朗,很多不必要的情感忽的便畅然开了,那些从前过分斤斤计较的事情好像是她看不开而已,现在看开了,似乎连空气都轻盈了几分。
只是知晓了他的事,好像更能理解他冷淡面容下的心,想起他来,心里又莫名沉甸甸的。
她不晓得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泠潇宫朱红色大门一直紧闭着,两人出神间后面匆匆来了一个宫女,见了两人便面色一喜,似乎找了许久了。
洛无双不认得那人,便看向了水凝。
果然,那宫女直接对水凝开口了,显然是惊鸿阁的人。
她说:“禀娘娘,皇上来了,还请娘娘快些回去。”
洛无双知道水凝如今颇受西陵帝喜爱,笑着紧了紧水凝的手,然后松开:“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天气凉,你也早些回去吧。”说罢,水凝匆匆离开。
泠潇宫门口,只剩洛无双一人,冷风不停。
在原地站了许久,她仰着脖子看着“泠潇宫”三个字,脑海浮现的种种都与那张冷若霜雪的脸有关。
她想他幼时是不是常常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他那样的人一定也哭过吧,又想他是不是从小到大一直这样成天冷着脸,以至于没人敢靠近他,也没人给他“暖”,
想起之前两人相遇种种,想起那夜在这里看到他,那个时候他是什么心情?难过还是其他?那天晚上自己和他说了什么?有没有一句话让他不高兴?
就这样想了许久,脖子有些僵了,眼睛也被风吹得有些酸涩了,她收回视线,才恍然发现脚已经站麻了。
愣了一愣,洛无双才摇头苦笑:“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