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让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苏槿言,果不其然,苏槿言大怒,去凉雪殿找苏白月闹了。
依照苏槿言急躁无谋的性子,这件事下来,与苏白月多半关系恶化至极,这样两方对立,他坐收渔利,一石二鸟,妙哉。
苏白月不是想把她藏着吗?不是维护着太子吗?如果知道他在东宫,会如何?
苏槿言知道,又会如何?
又会如何?
清若琉璃的眸中笑意如同涟漪晕开,然而眼底却不带丝毫悦色,凝凝如冰,“来人。”
他看着手中的画,似乎毫不留恋,随手便扔在了来人的脚边,漫不经心说到:“烧了。”
说完这句,他又自檀木案上取出一方锦帛,上面清逸字迹是他所提,一看之下才知那是一幅璇玑图。
前几日上是皇城的诗会,他也去了,不过只做旁观,自然见到了顾倾城,意料之中,第一才女夺了头筹。
他也顺带见到了之前提起的那幅璇玑图,不过几眼之下,他已默记于心了。
现在这幅璇玑图,是他默出来的。
他将璇玑图递出,御供月华锦上龙飞凤舞,如鲜花着锦,他道:“把这个,送去顾府给顾小姐。”
日华熠熠,晨露滴落,皇宫沐浴暖阳之下,一切都暴露在光明里,这毫无晦暗色的宁静下究竟隐藏了什么,没有人猜得到。
亦无人知道,原来早在这个初夏之时,这个阳光耀耀的时节,一切就早已开始了,一切早就开始了。
既然开始了,不达目的,便不会轻易结束。
顾府,小院幽幽在花径深处,塘内初荷轻举碎了涟漪,精致的楼阁隐在扶疏草木后,别有一番悠然姿态。
“小姐,七皇子差人送东西来了。”初雪自廊下走来,一面朝小楼内而去,一面欢喜的喊着。
然而才进房门,便听到书案后传来顾倾城悠悠的声音,“如此没规矩,平日我的话都忘了吗?”
初雪眨眨眼,丝毫没有被顾倾城的话慑住,她双手托着一个方形的精致木盒,朝正在看书的顾倾城撒娇讨好般的说道:“小姐,你快看看是什么东西,这可是七皇子送的呢。”
对于七皇子初雪满满好感,几次相见,每一次容止都是那么优雅高贵,虽然她不怎么会看人,但是七皇子的气度,她是真真觉得不凡啊。
顾倾城视线一直落在手中书卷上,只是在初雪进门时才有一瞬凝固,但霎时便恢复如常,继续看着书卷中的词句,淡淡道:“打开。”
“好啊。”初雪欢喜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方细心折叠好的锦帛,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这是什么?”
顾倾城终于被句吸引,她微侧目看去,眼里也有一瞬闪过不解,她手中的书卷放了放,说道:“拿出来看看。”
“哦。”将盒子放在案上,初雪小心的从里面拿出了锦帛轻轻展开,眼中的不解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是璇玑图呢。”
顾倾城好似随意的瞥了一眼,眼神为凝,似乎明白了什么般转开了视线,手中书卷再次拿起,她目光亦再次回到了书卷上,随口淡淡一句:“收起来吧,改日送回去。”
“为什么要送回去啊?”初雪却是不解,睁大着眼睛说,“七皇子的字多少人千金难求,这璇玑图看着便是殿下真迹,小姐为什么不收?”
到底还是年岁尚小,不懂得凡尘世情。
苏云漱送这些东西,大抵不过有示好的意思,联想起最近的几次接触,顾倾城自然也猜得一分,她是心思玲珑的女子,即便他什么也没有说,她也懂得。
不过,她只装作不知,尚没有要说破的意思,两人现在的关系她不想说破后闹得尴尬,不知如何自处,现在至少可以说有君子之交,知音之情,疑惑这对他微有些敬仰。
仅此而已。
她有矜贵自持之气韵,一切事情她都看得淡,看得透,正是因为这份异于常人的清醒,她的心,也是就很凉,似乎拒人千里之外,那份疏离对任何都不例外。
小女儿心性,若如初雪这般,见着这幅璇玑图怕是欢喜得紧,指不定还得投桃报李礼尚往来的回礼之类的,若真是这样,和寻常女子有何区别。
她顾倾城,可不是寻常女子,亦不是这么一次两次普通的示好,所能动摇心性的。
仅仗着自己千金之笔墨就临了一幅一样的璇玑图来送自己,这哪有他寻常谦逊之态,还是他太高看自己了,。
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在她看来亦能一文不值。
这个,毫无心意,庸俗至极。莫非这就是第一才子所能想到的最有新意的东西?是她从前太高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