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算诚心?”苏云漱浅笑着问,眸间自有神采风韵,“怎么才算有难度?”
“嗯。”洛无双咬着笔头微微皱眉,似乎在极为认真的考虑,看得一旁的苏云漱不禁莞尔,她却恍然不觉,须臾展开眉头,满脸喜色,说得眉飞色舞,“自然是要这天下最盛大的婚礼了。”
女人嘛,一生就结一次婚,肯定得隆重,不论是出于小小的虚荣心还是其他,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婚礼能让所有人看到,看到自己的幸福。
“何为盛大?”
“第一,天下皆知,这点不难吧,好歹他也是皇子诶,
第二,见证的人不能太少,至少喊得上名号喊不上名号都得有,
第三,喜服凤冠要最华丽最贵的,举世无双,上面最好绣满苓萝花,然后各种珠宝啊,钻石啊,玛瑙啊,什么的最贵就把什么往上面弄,最好给我整成一个暴发户。”
她脑海开始幻想那红灿灿的喜服旖旎一地,上面缀满了足可亮瞎人眼的珠宝,好吧,她承认她很庸俗,但是听起来确实不错啊,要是她穿着这么一件衣服结婚,而她身旁站着同样喜服的他,那场景,想想也是幸福。
而苏云漱却不买账,适时从旁插嘴,“你这一场婚礼,怕就会把七皇子给吃穷了,谁还敢娶你。”
“他不答应,要么是他没本事,要么是他不在乎我。”她说,“我这个是底层劳动人民,灰姑娘便公主的最朴实的心愿而已。”
“谬论。”这是苏云漱最后的总结陈词。
“切。”洛无双表示和他说话不对盘,于是便不再说了,因为不管自己说什么,他大抵都会挖苦自己两句,自己又说不过他,还不如现在好好努力,以后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
怎么觉着这模样有点像高考一样,不过不同的是,高考是为了考大学更好的学习,而她出师则是为了更好的擒夫。
唉,果然,天理循环,以前不好好学习,现在报应来了。
洛无双一边叹息着一边继续写自己的字,写来写去就那十个字,反反复复的练,名字调转位置来练,就这样默默的写,很安静了。
当然,她安静了,旁边的苏云漱也就跟着不说话,只在旁看着她练字而已,等到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搁笔要走。
当然,走之前她还不忘一个重要问题,“无双怎么写?”
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一般。
苏云漱脸上一瞬诧异,稍纵即逝。
缓缓执起紫毫,他沉默着在白宣上留在二字,没有多问她什么。
洛无双欢喜的看着,随后将墨迹小心的吹干,将那纸收好,笑着冲他解释:“我拿回去练练手。”
等到她欢欢喜喜的离开,依旧没有看见他身影似乎有些萧索了些,静静的站在亭内,苏云漱的动作还是刚才为她写字之后的模样,手里也依然拿着那支白玉质地的毛笔。
指尖微凉,他脸上没有了平时风华温润的浅笑,孤单身姿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染了一身星辉。
他再次蘸墨,铺纸,笔尖蕴风华,笔触温润秀逸,缓缓于雪白的宣纸上写出三个字——洛无双。
看着自己写出的那三个字,他有一瞬愣神……果然是,无双么?
他甚至忘记收回笔,就这样任由墨汁晕染在宣纸上,渐渐扩散开,将最后一个字也渐渐隐了进去。
良久,苏云漱才回神,眼色清冷一片,似乎能从他的眼里看出叹息来,似夏夜灿灿星空的渺远。
罢了,在意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也没结果,再说,自己告诉她的何尝不是假名,这样,算是扯平,谁也不欠谁
都是假的,谁也不欠谁。
人走后,华宴散场,欢声笑语成过往,风也凉。
月色下,凉亭之内,石桌上,散乱开的一张张墨痕未干的宣纸上,零零总总左左右右,不过那十个字而已。
这十个字,到底是命运的谶言,还是人生的枉论?
待得后来花又落,大抵可知晓。
烛火早熄,墨色下夜风一吹,沙沙作响的不是树叶,而是纸页。
宣纸上那些字拼在一起,像是命运的纠缠一般,明明看着像是随时要散落离开的线条,却紧紧相缠,散不开。
散不开的,又何止这些。
是夜,无眠。
洛无双回去之后便小心的自怀里取出之前那一张纸铺开,然后又找来笔墨纸砚,待一切准备就绪,她才开始重新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