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西陵帝继续,“你派人去暗中找找,若是找到,你便处置了,不能让她和太子见面。”
在西陵帝看来,苏槿言并没有犯什么有悖常理证论的错误,他只不过是被人迷惑了而已,只要那个人消失就好。
到底,他还是最希望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唯一留下的骨血,来继承皇位的,是心愿,是夙愿。
或许是偏心,太过偏心,不过他的偏心源于爱,似乎就情有可原,不忍让人怨怪。
而洛无双为何非除不可?
原因很简单。
苏槿言平庸无才,身上没有一点适合皇位的优点,但是有一点尚好,至少他不暴戾,至少他能听人忠言,至少他性格恭顺,这样,他还可以在贤臣辅佐下,做一个勉强合格的帝王。
而他身上唯一的能算作优点的这些,不能让一个女人干扰,那个女子可能会让他失去理智,那时,帝王位,于他便是昏庸道。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这些,苏白月也想得到,所以才一次次阻挠。
可是现在,真的要杀了她吗?
苏白月知道洛无双就在皇宫,可是面对从小便尊敬的西陵帝,他选择了隐瞒,选择了沉默。
思绪收回,窗外夜沉沉依旧,月移花影上窗纱,偶有夜风微凉送来阵阵花香,而他思绪不定。
上一次小林子的劝说洛无双未果,他曾想过她留下的目的是为了苏槿言,后来发觉不然。
他知道周公公不可能任苏槿言胡闹,一定会把她调回前殿,而她回去一定会被排挤,那个时候再去自然更容易成功。
他猜对了,她答应离开东宫。他也赌赢了,或许在潜意识里,他就是相信她的。
听到她答应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心有在另一个消息下沉了下来——她想去浅墨轩。
这又是一个难题。
父皇那边,也不好交代。
几个问题,同时压着他,让他思绪难宁。
其实要解决这些很简单,只要杀了她,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杀了她,苏槿言不会知道,杀了她,不用再为让她出东宫而烦恼,杀了他,父皇交予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可他偏偏不愿这样,为什么?因为不公平,他只能这么告诉自己,因为她是无辜的。
夜寂寂,唯有夜空残星好像撕裂了穹苍,漏下点滴星辉,让人误以为,黎明将至。
这些抉择,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然而他明明可以做一个一身轻松的局外人的,可是皇宫里,哪来的局外人?
残灯一抹,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一半面容隐在晦暗里,好像那藏在冰雪里的雪莲,冷俏,惊艳,凉得惊人。
父皇说,处置。处置,或许不一定要杀,只要不让她和苏槿言见面,就好。
是谁在黑暗里叹息,无奈而苍凉,如今夜的月般岑寂寒凉。
“那么,离开吧。”
适值初夏四月中旬,正午休息,太阳有些晒人了,洛无双在廊下借阴乘凉,她很奇怪,为什么每次小林子都能很容易的找到自己。
这不,他又来了。
“怎么样,计划如何离开?”她的坐在廊下,身后靠着廊柱,语气懒散的问。
小林子却不答她这个问题,只微微躬身笑问,“姑娘之前说去浅墨轩是为了见七皇子?”
一阵凉风穿廊而过,洛无双惬意的闭上眼,勾起唇,“嗯,是啊。”
“其实不瞒姑娘,”小林子眼里精光一闪,透着不露声色的机灵,他继续说,“其实我家殿下,就是七皇子。”
愣了一愣,“什么?!”洛无双霍然睁开了眼,随即坐直了身子看着小林子,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就是我说的这样,我主子,就是七殿下。”小林子笑得从容如常,无有丝毫端倪。
“那我之前问你,你怎么不说?”她虽然震惊,然而还未全信。
“这是主子的吩咐,我自然不敢出来随口就把主子给捅出来,这都是做下人的,你应该知道。”小林子挤挤眼,说,“这不是姑娘昨天说想见殿下才肯离开嘛,我便回去禀告了殿下,这才得殿下首肯,来告诉姑娘你的。”
“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洛无双摸摸下巴,显然已经有些信了,然后又问,“那殿下也想见我吗?”
语气带着希冀。
小林子哪里敢说“不想”,于是连连点头叠声说,“想想想,哪能不想见姑娘啊,这不,特意吩咐奴才我安排姑娘和殿下见面呢。”
洛无双更欢了,忙问:“怎么安排?”
等的就是这一句,小林子笑得更深,按照提前打好的腹稿说:“殿下知晓姑娘心意,皇宫多有不便,所以想安排姑娘出宫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