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垂首而立，按照自己所打探到的消息如实回道：“回殿下，今日在起秀苑洛姑娘言谈确实不妥，有所忌讳又不知收敛，惹了兰妃娘娘不快，所以娘娘才将她带走的。”

确实不妥。看来确实是她的错，虽然事情可能不大，可是在这处处险恶皇宫，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有可能是绝命的引线。

她还不懂这些。

他脸上神色未变，视线也没有收回，定定的望着远处，一旁的小厮心里也微微疑惑起来，他从入宫就一直服侍着九殿下，他的性子如何他不敢说百分了解，但是十分却也不是大话。

殿下从来不管旁枝末节的小事，更不会去管后宫女眷的事情，更何况这与他并无关系，为何如今却又要自己去打探这些？

小厮还来不及细想，那边苏白月又开口了，“今日的事情不要外传，”顿了顿，他似乎在思虑着什么，须臾才说，“还有，我吩咐你的事情，后天早上才去同秦姑姑讲吧。”

才从山上回答大抵还是有些累的，先让她休息一天吧。

小厮应了声“是”，心里却愈加猜不透苏白月的意图，这样明显的关心，还是头一遭见。

苏白月抬手轻轻一摆，小厮霎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殿内。

殿内再次安静，只剩孤灯浅影与他。

夜明明很静，很黑，可是他却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看到了她的笑貌。

记得初见，她没头没脑的那么一句“黑狗大哥，奴家心悦你”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讨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忍不住勾起了唇，她这样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此后几次见面，她给他的感觉都有这些微惊讶，不，或许是惊喜才对，纵然知晓她其实免不了世俗，入宫只为谋得一个妃位，可是她性格里的直爽与大大咧咧，让他有些讨厌不起来。

确实不一样。

第二日，洛无双起得稍晚了些，不过好歹没有错过用膳的时辰，和寻常一样，一个院子的秀女围坐在一起吃饭，她昨晚吃的馒头不扛饿，现在见到吃的便也顾不得在起秀苑学的礼仪了，丝毫没有仪容的大吃了起来。

其余秀女见她这般模样，这次竟然没有说她什么，包括郑妍和许嫣然，纵然眼里有不满或是不屑，都没有开口多说些什么，但就算是说了，洛无双也还是会这样吃的，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待到吃饱，洛无双满足的放下手里的筷子，其余秀女也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一道去做早课去了。

早课无非就是练习礼仪之类的，到皇宫也这么久了，这些东西早就学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练起来也是驾轻就熟，就连洛无双这种资质极差的人也是做得像模像样，轻松得很。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或许是看秀女也没什么练习的兴致，一群人懒懒散散的，于是下午秦姑姑很好心的给大家放假半天，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也就是在下午洛无双才明白为什么大家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了，其实不是改观，而是避讳。

从前她虽然不是很得人心，但是人缘也还没差到想和人家说句话都难，现在的情况好不夸张的说，人家看她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吉利的洪水猛兽般，唯恐避之不及。

好吧，虽然没有人来解答她的疑惑，但是她自己也不笨，最后自己想通了。

说难听点，这些人是觉得她现在就好像一滩烂泥一样，还带着臭味，那些人生怕和她有所牵扯也被染上臭味，污了名声。

好吧，她承认，自从她被刺客掳走之后，再回到这里，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是那个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的失足少女了。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与其说是可怜，倒不如说是怜悯，但是天知道她根本没有被那什么！可是她又不能找苏云漱来作证啊，真真有苦难言。

洛无双这次是深深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你们……”洛无双看着那些老远都躲着她的人，再次欲言却止。

她就是想问问七皇子的寝殿浅墨轩的具体位置，真的就那么难吗？

真是世态炎凉啊。

最后，洛无双只能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无聊的画着圈圈，顺便感慨一下自己悲催的人生。

然而，她还是没有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