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琴师云舒(2 / 2)

不断作死后 欢情薄 1732 字 2020-11-17

他停住脚步,眸若清水,深深的,映照漆黑的夜色,他看向怀里的古琴,似在沉思,须臾抬起头,望向远方的黑暗,没有说话,唇边却有一抹浅浅的弧度,然后再次抬步离开。

“你一定要来啊,你不来怎么带我混进去啊。”

对着他渐行渐远的淡色身影,她喊到,喊完方觉不妥,便忙捂了嘴四下看了看,并无动静后她才离开。

那边,怀抱古琴的身影已经消失难见。

那人抱着琴并没有去别的地方,直直的在黑夜里走向一个方向,毫不费力,轻车熟路,可见走过多次,即便弯绕迂回,路难辨,他亦从容自若,端的是一派天人之姿。

树影渐渐褪去,灯火次第浮现,前面便是一处恢宏的殿宇。

云舒径直走过去,那些在殿门巡夜的守卫见了来人,纷纷行礼,道:“殿下。”

他只淡淡点头,然后便直接朝内殿而去,有宫人见了他,忙欲上前来接他怀里的琴,他却只说“无碍”,然后抱着琴自己去了殿内。

宫人在身后再次慨叹其姿容绝妙,在宫内能有这般清越卓绝风姿的人,想来也只有久负盛名的皇城才子的七皇子苏云漱了。

将琴放好,苏云漱才自袖袋里取出一支簪子,拿在指尖认真的看了起来。

簪子是素银,毫无点缀,在灯火月华下有着淡淡的银光,他是皇子,什么绝世珍奇没有见过,可此刻看着手里的簪子,却胜过以往所见的所有。

他忽然笑了。不知为何。

心里本来的不郁之色,也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而去。

其实今日他本心情不佳,原因自然也是很简单的,帝王之家,无非就是争权夺利,但是开明盛世上位者,自然也是能者居之,他自认才华不输学士,建树不低,又颇得人心,必然是这场博弈中的获胜者。

前些日子他听言太子苏槿言因为违逆圣意欲在宫外娶一风尘女子,几乎是欺君,且并无悔改,他自己为苏槿言这次必遭大难,却未曾想父皇只是让他禁足于东宫便没了后文。

苏槿言无才无德无人心所向,又不思进取贪慕美色,他一直以为照这样下去,他下台是迟早的事,可是这次却让他明白了苏槿言在父皇心里的重要位置,无人可取代。

真的无人可以取代?就因为已经仙逝而去的德真皇后是苏槿言的母后?就因为一个女人父皇就要放弃为这江山择一个贤明君主?

明君远见,不应如此!

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一国前景,这样的事情,不是明君所为,可他现在的立场也无权多言。

他只能说,国,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亲情,爱情,恩情……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通向九五至尊的路,用尽一切,不足为惜。

若是他,断然不会如同父皇此举!不智,毁的不仅是朝政,更是家国。

他有他的骄傲,他有他的见解,他绝不愚忠,绝不会如同苏白月一样,以为不争不抢不闻不问就能自安其身,皇宫内,本来就没有安宁可言。

心绪微涌,眸色微凝,而窗外依旧静谧若许,暗得看不清前路,他深吸一口气,微阖了眼,堪堪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手中银簪微凉,细致的触感似乎能让整颗不甘的心都岑寂,慢慢压了所有的翻腾。

风微动,送入莫名花香,夜已浓,听得阵阵夜虫鸣。

再次睁开眼,他转过身缓缓踱步至窗前,继而负手而立,声音淡淡的散在夜空下。

他说:“出来吧。”

话落,便有暗卫自暗处出来,闪神间便已恭敬的俯身半跪于殿内。

苏云漱没有说话,轻轻仰头望向夜空的那抹月色,而后又抬手将银簪举至眼前,簪子被月华镀上一层淡淡朦胧的清越光辉,他看着,然后笑了,甚至话里也不经意般带了点点笑意:“何事?”

这么晚还来禀告事务,定然算不得小事。

“回殿下,顾小姐今日已经回皇城了。”

“这么快?”苏云漱似乎有些惊讶,眼中笑意却不退,秀眉一挑,闲闲说道,“前些日子不是还在百里外的临川郡吗,怎么才这么些日子就到皇城了?”

“顾小姐是文墨人,惜花爱春得紧,这皇城地暖,眼看着春暖花都快凋了,所以才走了近路没做逗留就赶着回来了。”暗卫垂着头,话里不无道理,毕竟他是苏云漱派去随时跟着顾倾城的人,所以对于这些也是颇为熟悉。

他的职责就是保护顾倾城,顺便将其寻常所做的事情去的地方无一遗漏的报告给苏云漱,所以对于顾倾城,他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对此,苏云漱不置可否,只垂袖握紧簪子才转身说:“也是,这西陵也只有皇城的花方入得顾小姐的眼了。”

西陵钟灵毓秀,地处气候温良的南方,国内处处都是盛景,可是若真要说哪里的花最鲜最艳最具诗情,那就只有素来有“花都”之称的皇城了,更何况皇城还有其独有的名花,也难怪顾倾城为赶花期而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