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无怪苏槿言这样,因为这些话洛无双真的说过,当初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晚节,她对他来了个“约法三章”,第一,平常不能动手动脚,第二不能管自己想做的事情,第三,不结婚,不能圆房甚至同床都不可以。
不过那时只是缓兵之计,也是为什么尽管那个时候苏槿言很喜欢洛无双,却没有和她那什么的原因。
不过,洛无双可能想不到,她随便一句话,却让他记了这么久,可想其被洛无双荼毒得有多深,好好一气血方刚的小伙子,就这么当了和尚不说,还如此守规矩,难得,难得啊。
苏槿言揉了揉太阳穴,看清了面前的人,心里失落是在所难免,他失魂落魄又毫不留恋的转身,直接再次回了主位。
看着他的背影,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喊道:“殿下……”
却那么无力。
苏槿言没有再看她一眼,端起面前的酒却又放下,只觉得无法下咽,“领了赏下去吧,以后舞姬不许再来这里了。”
话落,有宫女端着红绸盖着的托盘走到她面前,然后在她面前掀开,她看着托盘里那些价值不菲的金玉,却觉得可怖。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慌忙整身跪好,对着苏槿言磕头道,“殿下明鉴,奴婢,奴婢并非霓裳阁的舞姬,奴婢是起秀苑的秀女。”
她以为他是碍于身份所以才如此待她,遂连忙解释清楚,然后满是希冀的抬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人。
然而她的话似乎确实引起了苏槿言的兴趣,他微眯起眼看向跪着的谢玲珑,她眼里的殷殷希冀让他觉得可笑,可怒。
他本来以为她又是哪个奴才找来给自己消遣的,所以才会在她一进来就让她跳舞,其实也无怪他误会,毕竟她身上穿着舞衣,又没有其他人作陪,他自然误会。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她有些厌恶了。
无关其他,只因为她差点害自己做出背弃仙子的事情,怎么能原谅,她既是秀女,她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清楚?
可是,目光触及那双楚楚可怜的眼,那双和仙子及其相似有神韵的眼,他又觉得心软,那样的眼神,好像仙子在对自己曾经懦弱的控诉。
就这样打量着她良久,谢玲珑心里一直紧张的期待着,她以为,他一定会纳了她的,毕竟他刚才的所作所为,确实看起来有这方面的心思,她以为,这是必然。
然而,良久之后,只淡淡传来凉薄的一个字,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滚。”
平薄的音调,好像没有一丝情绪,却又好像压这各种情绪,就那么淡淡的,传来,她不敢相信,说这句话的人方才还在为她的舞姿沉湎,揽着她入怀,不过一闭眼,一切就变了。
“拿了这些东西,滚出去。”
那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不变,她好像也蓦然惊醒,却不去接那红绸下连城的金玉,只忙仓皇叩首,下意识脱口:“殿下,奴婢是真心仰慕殿下,也是因为殿下入宫的,所以今日才斗胆前来东宫,殿下,奴婢一片真心,只望,只望殿下……明鉴啊。”
此时此刻,她以完全忘记了所谓大家闺秀的矜持,进抓着自以为的最后一丝希望。
然,她的话几分真假,生于本就阴谋假面下皇家的苏槿言,怎会辨不清?
“自当明鉴。”他话落下,谢玲珑还未来得及高兴,他便继续,“这么说,你是自己一个人进来的?”
那言语莫名有种压迫,她咬咬唇,还是说道:“……是。”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嗯?”刻意拖长的尾音听着有些莫名的骇人,然而她又不得不回答,殿内很静,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她,然而她却只能硬着头皮说,“东宫。”
“谁放你进来的?”
“奴婢……奴婢是自己,自己……进来的。”声音微颤。
“自己进来的?好大的胆子。”他讥诮一笑,“既然知道是东宫,还敢擅闯,就不怕本宫以刺客之行将你定罪吗?”
话语很轻,话里的重量她却承受不起,她不敢再抬眼看那微醺的锦袍男子,“唰”的白了脸,
只觉得全身都开始颤抖,似乎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她不再怀有希冀,如梦初醒般不断磕头,嘴里颤音念着“殿下饶命”四字。
“本宫且不杀你,只是这皇宫恐怕你以后难以立足了。”他顿了顿,有些烦躁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谢……谢……”她犹豫着,不敢说出自己的姓名,然不远处那束目光却一直刺着她一般,她最后才狠心一咬牙,提高了声音重重一磕头说道,“奴婢谢殿下不杀之恩,奴婢洛潇湘,乃是起秀苑南院秀女。”
洛潇湘,皇宫私下臭名远扬,又无身份背景,说她的名字,最合适,这是她慌乱间第一个想到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