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挑眉,凝视着夜无色薄唇边闪过的那抹桀骜冷笑,冷冷道:我自然会跟皇上说,是姊姊你告诉我的。
夜无色直起身子,神情似乎甚为愉悦,她略一停顿,温柔笑道:哦,妹妹打算如何跟皇上提及此事,难不成,妹妹想要告诉皇上说我竟然也懂医术?
夜飞雪微微一笑,丝毫不见怒意,只是望向夜无色的眼光愈发冷然:姊姊其实早就在皇后宫闻到过七色花的花香了,总是觉得花香过于浓烈,于是,便好心来问问我这个薛神医,而我呢,一听到七色花,就马上就识穿了银衣的诡计,于是就叫孟忆柳出面,诓得皇后把花儿给扔了。
看着夜无色高深莫测的表情,夜飞雪深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忍不住微微一颤,几近讥讽地说道:我真佩服你呀,姊姊,整个事件中,唯你方是个真正的大赢家。你即在皇上心中留下了通情达理,宽宏大量、贤良淑得的好印象,又巧借皇后之手除去那个令你深恶痛绝的银贵姬。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便要改口称你为贵妃娘娘了。
夜无色微笑不语,只眼中闪过一道隐忍,悠然而道:飞雪,你要记住,在这宫里,唯有你我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其他的人,你管那么多作什么?
姊姊收买无慧花了多少钱?令她心痛而死的那一针,扎的是她身上的那个穴道?那盏七色花,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夜飞雪再也没有耐心看她演戏,冷冷出声突兀一语。
夜无色浑身一颤,随即她微微而笑,笑容清澈宛如冷泉:妹妹莫不是魔疯了?说出此等话来,你这是想要将本宫置于何地?方才本宫还在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怎么一转眼妹妹就忘记了?
姊姊方才说银衣失去了太后的依仗弄不到孔雀胆、砒霜,这是一个破绽,她现在连弄毒药的本事都没有,那么,她又哪来的本事弄得到七色花?这又何曾不是一个破绽?夜飞雪冷冷启动唇齿,长袖一拂,仿佛要将自己和她之间那不存在的尘埃掸落于地一般,然后转身,再不看她一眼慢慢而行:姊姊,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玲珑和孟忆柳找到夜飞雪时,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禁不住惊呼道:你这是怎么了?
夜飞雪没有回答,她们三人慢步向乾西馆走回去。
夏日和馨而的微风带着股袅袅的香味吹拂过夜飞雪的脸庞,让她有种黏黏腻腻沉沉涩涩的感觉,继尔浑身无力,又乏又累,提起不半点精神来。这就如同她在发梦当中一般,心里总是想着使劲,却永远使不出来,总是有心无力,总是无法控制。夜飞雪停下来,闭目深吸了一口这黏腻沉涩的空气,问道:你们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看透一个人的人心?
孟忆柳也禁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声:想起皇上对待从前的贤妃、对待皇后的手段,我原以为银衣这一次一定性命难保。可真没想到,皇上竟然肯放过她。人心,唉,皇上的心,谁能猜得透,看得明?或许,他所做的种种无数只是种掩饰,或许,皇上从来未曾变过,或许,他这么做是另有目的。aashaash可有谁知道呢?
你也算是对皇上一片痴心了。夜飞雪抬头看着孟忆柳一字一句地道。
那又怎么样?我的身份,我的处境,我的所为,早就注定了跟皇上无缘。就算我再怎么爱他,他也一定不肯正眼看我,他憎恨我这条太后的走狗,他压根就不想看我。孟忆柳苦笑,带着几分哀切地道:其实,我真的很羡慕银衣,她虽然也是太后的人,事事听命于太后,可她对他的爱,从来是明明白白写在面上脸上的。她所施出的种种手段,无非也是想要独霸他。她至少让他看到了她的真心,他也到少知道了她对他的真心,可我呢?每次站在他面前,我总是自卑得无以复加,更不要说向他表明自己的那份心意了。
忆柳!夜飞雪轻轻握住孟忆柳那双冰冷的纤纤素手:如果你真的这么在乎皇上,你应该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别傻了,他对我毫无半点感情,若是被他知道了我对他的这翻心意,他会把这份爱当成长满尖刺的皮鞭,不断地揪打我的心。孟忆柳看着夜飞雪,神色郑重地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在他面前提及我的事。皇上的心,我猜不透,看不明,可有一点,我很清楚,他吧,还算是念旧的,也只对自己在意的人好。对那些不在意的人,付出愈多的感情,后果就愈加悲惨,你看看贤妃就应该知道了。贤妃跟银衣何其相似,但一个被皇上下令毒死,一个,却总终得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