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巫蛊之术

够了，夜飞雪，我知道你想要些什么。夜无色脸上那恒久不变的温柔笑意，终于被夜飞雪这翻话语给打破了，她猛然站了起来，秋水寒月般的清眸紧紧逼视着她，目光十分凌厉：各地亲王奉旨进京，你无非是想趁机跟翼安王逃走罢了，你自己想要逃出京城跟他双宿双飞，又何必扯出这弥天大谎来嫁祸我，伤害我呢？

对上夜无色那清冽透彻、直入人心的目光，夜飞雪点了点头：是，我是想要跟他走，所以，我不想侍寝，我希望得到姊姊你的成全。

成全？怎么成全？还有，我aashaash为什么要成全你？夜无色拖长了声音，脸上那抹妖异的嫣红更浓，整个人显得清丽妩媚，难以言喻，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的恶毒：你要让我成全你和他人的双宿双飞，而让我一个人在这宫里孤单受苦吗？你要让我成全你的清白无双，而让我显得肮脏低贱吗？不不不，你别想了。我宁愿你留在宫中与我相争，我也不愿成全你的幸福美满，不愿成全你的白玉无瑕。飞雪，既然我已得不到幸福了，那么，你作为妹妹，难道不应该陪我一起受苦吗？再说，姊妹相争，争来争去，还是在我们姊妹之间，总比落入他人之手，要好得多。

夜飞雪冷笑，目光越过夜无色的脸庞，留在桌旁轻轻晃动的烛火上，久久不移，直到这温暖的桔黄色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方才叹息自言自语说道：姊姊，让我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想过了，你若真不肯帮我的，那我也只能以色媚君，做个奸妃了。其实，我今天叫你来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提前给你一个忠告，我希望以后我们之间若再有什么发生的时候，你不要再一味地怨我，更不要再向从前那样伸手打我。你说的根本就没错，姊妹相争，争来争去，还是在我们姊妹之间，所以，希望姊姊不要因为我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和宠幸而生我的气。仔细想想，我若跟着翼之走了，那他，又能给我些什么呢？必竟得到皇上的宠爱，荣华富贵，执手可得，我又何必如此执着去如此大的风险呢？

如果说方才夜飞雪提及她的情人，令到夜无色只是紧张的话，那么，夜飞雪这翻自言自语却让夜无色彻底恐慌起来。她仔细地看着夜飞雪，仿佛是想通过夜飞雪脸上的表情，判断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半晌，夜无色笑了起来：妹妹若真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和宠幸自然是好事，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你难道不知道，我从前便是这么想的吗？

如此甚好！夜飞雪站了起来，笑道：此事，的确是飞雪设想不周，还望姊姊见谅。皇上已经答应我，只要等我怀上龙胎就会给我晋升位份，想来不久，或者我亦当了晨妃也未定。飞雪蛰伏乾西馆多时，对后宫之中的形势还有新来的那些妹妹们，都不是很了解。改天，我再请姊姊来详谈这后宫之事。如今夜深了，姊姊明天还要跟淑妃娘娘共同审理银衣，所以还是请早点回去休息吧！

夜无色含笑站起来，仍是平素那种仪态万千的模样，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色，可是突然之间，她伸出右手闪电般地抓住夜飞雪，一把拉住她，冷冷道：别再我面前装腔作势了，你这么晚把我叫来，便是为了想让我帮你不再侍寝。什么给我一个忠告，什么要怀上龙胎等晋升位份，不过是你想激我帮你的借口而已。

夜飞雪稳稳地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只在嘴角适当地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仿佛惊讶地说道：原来我的这翻心思，竟叫姊姊给瞧了出来。我果然是想激你出手，我的目的当真不是想提前给你一个忠告。

夜飞雪这么大方的承认了，夜无色的脸色倒反而难看了，一张精致而美丽的脸孔，竟然因分不清夜飞雪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而纠结得微微有些扭曲。最后，她终于完败在夜飞雪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恨恨地拂袖而去。

等夜无色一走，夜飞雪立即施用了针药强迫自己入眠。这几天来，无论是对她的身体也罢，对她的精神也罢，造成的伤害，实在难以估计。夜飞雪告诉自己，她已经没时间为自己的经历而痛不欲生了，她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放弃，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选择自杀，她还没有逃出生天，她还没有见到翼之一面，不可以就这么倒下，她不可以就这么认输。所以，她必须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和最佳的体力状态，只有这样她才有力气战斗，只有这样，她才有精神跟承哲还有夜无色斗智斗狠斗心。

她已经走投无路，她不想侍寝，但她亦知道，承哲一定不肯放过她。所以，她打算用药。世上有催情之药，自然也有抑情之药，而夜飞雪所想用的抑情之药的名称就叫做无欲粉。这种抑情之药被用了之后，一种只要他碰了她，就会发出一股无味的恶浊之气，这股恶浊之气的主要作用在于令男人精神镇定，抑制阳肾反映，加大心脉血管的收缩，所谓败性或者性致缺缺大抵便是如是。

但是这种药，夜飞雪是不可能直接下在承哲身上的。这药需要媒价，所以，她把目标对准了住在霅溪馆的夜无色。只要夜无色肯跟她配合，将夜飞雪给她的药水抹在自己身上，令承哲时时闻到这种味道，将药力吸入并储存于体内，那么，等承哲想要宠幸夜飞雪的时候，她身上的药引就会引发药效，从而令他对她失去兴趣。

夜飞雪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她这么做，实在太过冒险，尤其与夜无色这翻交量，她看似云淡风清，把讲得又狠又绝，但实际上，若夜无色不肯帮她，她还真拿夜无色没有办法。夜飞雪想在接下去的半年里，保护好自己，就非要得到夜无色的协助不可。而夜飞雪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清醒认识到，要想让夜无色出手帮她，非得用上非常手段不可。所以，她才会把一些本应该烂在肚子里的话跟夜无色挑明了，好叫夜无色知道，她有把柄在她手中。同时，夜飞雪又表示若是夜无色不肯帮自己，那么，她也愿意留在皇上身边。如此一来，夜无色就不得不认真掂量一下她话里的份量。夜无色若是当真相信夜飞雪向她传递的不帮我，我就愿意留在皇上身边这个信息，那么，以夜无色的自私，必然还是会选择帮她的。

接下来的日子，时间很缓慢很缓慢的流逝着。对夜飞雪来说，她正在经历这一段漫长的、疗伤的日子，无论是身，还是心。在这段日子里，孟忆柳和玲珑不分日夜地陪着她，想方设法的引她笑。夜飞雪有时候不得不刻意将作做的笑声抖落在沉寂的宫殿里，将这笑声向有心窥探她的人表达她的快乐。但，她内心的悲痛是那样的巨大，即便这作做而短暂的笑声，都让她觉得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