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哲没有立刻说话,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开口,冷然的声音无怒无忧:朕承认,当年朕的确是利用了你,是亏欠了你,如果因为这样而让你对朕怀恨在心的话,朕也无话可说。但是,这件事,跟她们姊妹俩个毫无关系,你放开无色,朕便立即立你为更衣,朕可以当今天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宛容幽黑的双瞳中,满是绝望之色,她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再相信你。对你钟情万分的贤妃是怎么死的?打小就服侍你的银衣落了个怎样的下场?你昔时的爱妾孟忆柳,她现在又过得怎么样?而就算是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当时是怎生想法算计她的?算了吧,皇上,就算让你立我为更衣又怎么样?到时候,还不是让你玩弄于鼓掌之间?还不是会让你逼至我到走投无路?倒不如让我存留最后一丝希望在人间的好。
说着,她的唇边漾开一个很动人的微笑,手中的短刃缓缓举起,刀尖向着夜无色,看着竟是要往夜无色的胸口插去。
夜飞雪又惊又急,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就在这时,但觉得眼前一花,就听见当一声,早已在一旁蓄势待发的绿鬓飞身而至,手里拿着的那把水晶短刃猛然一挥,剑光闪烁间,便已将宛容高高举起的短刀刀刃给挡住了。
宛容惨笑一声,迎视着承哲的目光慢慢站了起来,她眼里有着痛苦、绝望、有着令人心碎的悲伤,还有着一丝难解的亮光当她把目光转到被绿鬓掺扶起来的夜无色身上时,面颊上最后的血色也褪掉了,她看上去,就像纸一般苍白,突然之间,她浑身抽搐,面孔发黑,砰地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绿鬓急步上前在她鼻间一探,不同叹息道:皇上,她已经死了!
姊姊!眼见夜无色死里逃生,夜飞雪的泪水迅速往眼眶里冲去,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直奔上前去,紧紧的用手环抱住摇摇欲坠的夜无色,呜咽着低喊道:姊姊,你怎么样?若是你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呀?
飞雪,对不起,对不起!夜无色反手抱住她,浑身在颤栗着哭道:我真没用,是我胆小才会一直被宛容控制在手中,是我没用,才会害得你受了委屈。宛容深恨你我姊妹承蒙圣恩,而她却得不到她应有的,所以,她一直就想着要对付我们姊妹俩个。这次她借着桃花粉生事,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嚷出来,我又惊又怕,想要阻止她,可她根本就不理我。当她冤枉你的时候,我拼命想解释,可是我又不敢解释,因为我怕她会当堂把我们的身份揭穿。我们姊妹便是死也就罢了,可我不能看到皇上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就这么毁在她的手里。对不起,对不起!
夜飞雪哭着摇头道: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像别人一样误会你,以为你真的是因妒生恨而故意陷害我。我更不应该被悲痛气苦迷失了心智,想都不想之下就把这泼天大祸给承认了下来。
承哲被她们姊妹俩上哭得心酸,叹了口气,把她们两个从地上扶了起来,一手抱着一个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都怪朕,是朕不好,是朕当年欠下的孽债,没想到却害苦了你们俩个。
夜飞雪不去理他,抬起头,仍让眼泪潸然而下道:姊姊,你也忒过软弱了,你身为贤妃娘娘,怎么可以就这样被一个下人控制在手中呢?就算宛容再怎么厉害,总比不得皇上,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趁着和皇上单独相处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呢?
夜飞雪这么一问,承哲目光一闪,随即将犀利视线投射在了夜无色身上。
夜无色垂下头,好似哭得哽住了,半晌才道: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她她像是主子,我倒像个奴婢,而且她多次威胁我,若是我敢告诉皇上,她就不管不顾,把我们的身份全都说出来。我我真的是害怕了,我真的是不敢呀!我原来以为,她只是嫉妒我们姊妹而已,只是想要皇上给她一个名份而已,我真的没想到她真的会害我们。
姊姊,你太傻了,你们住在这里,只要你告诉了皇上宛容威胁你的事,皇上一定就会把她控制住,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再出去到处乱说呢。夜飞雪一边抹泪一边埋怨:你总是这么软弱,以前在冷府是这样,在宫里这么久了,你还这样,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承哲再次长叹,他低垂下睫毛,掩饰住目光之中的复杂之色,声音低沉地说道:无色,你身子薄弱,脖中又带伤,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已经够你受的了。还是让绿鬓扶你回去先行包扎一下,朕晚点再来瞧你。至于,飞雪,你且留下,朕还有事要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