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承哲脸上的冷意更盛,声音冰澈冻人:你以为是朕想要她的命,所以就跟她定下了那条偷梁换柱的诡计是吧?你和翼之,一个是朕朕的表妹,一个是朕最信任的兄弟,朕对你们全心信任,可是,你们呢?你们背着朕都做了些什么?
听着承哲话音里连冰冷都掩饰不了的伤感和愤怒,夜飞雪不禁低下了头,许久,唇边漾起一抹浅笑:皇上方才不是说要我和你一起夜审蓝言轩,那这话还算不算数?
承哲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冷冷道:既然不想去,就别勉强!
我承认,我本意是想要回菰安郡后私下问孟忆柳的,但但若是能多知道些,那也无妨。夜飞雪很随意地拉扯着鬓角的发梢。
承哲并不说话,只默默地望着她乱扯头发的模样,仿佛想要把这一刻深深印进他的记忆中一般,他的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悲哀和苦涩。发上那上好的玉冠,带着淡淡的光晕,衬得他那张绝世容颜的面孔,散发出一种美丽到极致,却也妖艳邪异到极致的魅力。看着他那如明珠熠熠发光的容颜,夜飞雪不禁自惭形秽,放下了手,涨红了脸,规规矩矩的站好,恭恭敬敬,忐忑不安地问道:皇上,你你还还会不会带我去呀?
承哲仿佛这才反映过来,抿起了唇,带着一丝浅薄的笑意,点头答应。
虽然经历过再一次的叛乱,但皇宫里却并没有出现夜飞雪想像当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情况,依然还是老样子,甚至没了平常巡哨的侍卫,仿佛一切从来都是这么安宁,一切从来都没有变过。
夜飞雪默默地跟在承哲身后走在皇宫的长道上,并不敢向以前一样跟他并肩,绿鬓和神鞭四将受了刑还在养伤当中,并没有随行,其他的宫女太监都是些不贴心的,所以,他们只是隔着老远一段距离跟随在他们俩个身后。他们这一行人,几乎是以一种每走一步都可以踩死一只蚂蚁的不可思议的慢步行走着。
呃,皇上,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关押蓝言轩的地方?夜飞雪望着暮色中似乎永远没有看到尽头的路径,实在有些忍不住,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一路的沉默。
朕一个人走的时候,走这条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可现在,朕想慢慢的走,越慢越好,哪怕用上几天几夜,那也没有关系。承哲突然站定了,仰头凝视着天上那轮明月,墨玉一般的眼眸里流露出一种令人心碎的哀凉:不过,就算是走得再慢,又哪用得了几天几夜?就算真的可以走上几天几夜,那也只剩一个晚上了。所以,就算朕得到了天下那又如何?朕,无法令时间停顿下来。
夜飞雪低下头,不敢看他那凄楚和绝望的表情:皇上应该开心才是,皇上一直以来苦苦追求的东西,如今终于可以抓在手中了。天下、自由、政权还有后宫无数佳丽美人,凡皇上想要的,如今尽在皇上掌控之中。皇上为何不珍惜眼前所有,何必苦苦抓住一些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人和事呢?
好,你可真是好!承哲被她气苦,咬了咬牙,眸色落在她的身上,但见眸色深处,有一簇小小的火苗正在燃烧。然后,他转身走了起来,他走得那样快,几乎是飞奔,用尽全力的飞奔。夜飞雪被他吓了一跳,急忙跟在他身后跑了起来,她跑得气喘嘘嘘,跑得钗子也掉了,珠花也掉了,整个头发都散了下来,活像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可是骤然间,承哲停了下来,夜飞雪猝不及防,砰的一声撞在了他的肩上,只撞得她眼冒金星,鼻子生疼。恼怒之下,正想讽刺他几句,猛然抬头,却不禁惊在了当场。
此时的承哲,哪里还有半分帝王的样子?一双墨玉的眼中蓄满了泪水,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悲伤,他带着绝望的表情无比痛楚地望着她,他费力的想要维持住帝王的骄傲,可控制不住的泪水到底还是流了出来。飞雪!他哑声说:你别走了好不好?我知道我以前对你错的有多离谱。我会改,一定会改,你要天,我就给你天,你要地,我就给你地,你要自由,我就给你自由,只求你,别走!别走!
夜飞雪一下子蒙住了,眼眶迅速涨红,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从来觉得他只是想利用她,控制她,再没想到已经得到了整个天下,整个世界的他会说出这些话来。更没想到身为帝王的他会这样这样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来求她。
夜飞雪深吸了口气,忍着滂湃的泪意,颤声道:皇上,对不起,我我很抱歉,我
不许说!承哲猛然吼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她:我以为我会不在乎,可是,飞雪,早上的时候,当我看到你飞奔扑到他怀里的时候,我都快疯了。我受不了,受不了!他闭了闭眼睛,绝望的,痛楚的,哀求着说道:你根本就不明白,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后,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你若是走了,我生命中唯一的清泉便干涸了;你若是走了,我生命中那一盏唯一仍亮着的光明之灯就会熄灭了;你若是走了,我的生命里唯一给我提供温暖的源头就会冷却。我我,我求你,求你!我向你发誓,只要你留下,我会向他那样对你好,对你无所要求,只要只要你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