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说,我很听我姊姊的话的。她要让我变成一个表面上是淑女,床上是荡妇的女人去讨好皇上,我当然要按她的意愿行事。必竟她是我的姊姊,不是吗?
孟忆柳连连冷笑:夜飞雪,瞧你这张嘴,真正恶毒。你这到底是在骂你姊姊呢,还是在骂我?老娘是青楼里出来的,你要是有志气,大可以不学老娘这一套表面上是淑女,床上是荡妇的做法。学是要学,偏偏还要别扭,真正有趣。你真这么不想让皇上宠幸,为什么当初中箭之时,怎么不死了呢?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还能清清白白立个贞洁牌坊。
喂,姓孟的,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夜飞雪大怒,涨红了脸,说道:若不是姑娘我给你解毒,你现在早已经是只红粉骷髅了。还有,要不是姑娘我中了那一箭,你这婆娘能跟着我在这冷宫里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披裘皮吗?指不定现在早就冻成人棍了。现在居然这么狠心地诅我死,你信不信我这就过来掐死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啧啧啧!孟忆柳过来拍拍她的脸笑道:你可真像一只张牙舞抓的小野猫,不,是一只上跳下窜的野猴子。
夜飞雪顿时怒羞成怒,死命去抓孟忆柳的痒。孟忆柳笑着拼命躲,可她哪里会是夜飞雪这个野蛮女人的对手?很快就被夜飞雪按在了地上摩擦,孟忆柳一向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立即大叫投降,恭维夜飞雪的媚词,潮水般的向外涌,弄得夜飞雪笑趴在了她身上。正在她们俩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却听到了门口一阵轻笑,紧接着,便听到了绿鬓含笑的声音:哎呀呀,我的好充容,我的孟美人,你们俩位这是唱的哪一出?莫不是为了争今儿个晚上御膳房做的那个茶果子才倒在地上打起来的?
那阵轻笑,夜飞雪aashaash无法形容,因为她不相信世界竟然有如此好听的笑声,它令到她浑身一震,令到她的心怦怦乱跳。夜飞雪又惊又急,连忙跳了起来,可是,她这一跳,呯的一下,头就撞到桌子上去了,恍当一下,桌上的茶盏就掉了下来。紧接着哗啦啦一声,身后的那个花架被她的身子撞倒了,整盆花连花带泥掉在了地上,连累到急急忙忙过来扶她的玲珑啪的一下子摔在了她的身上。
这还不算什么,在她死命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她顺手抓住了飘着的那个幔帘,然后就听得哗整幅幔帘连带着横挂着的布幔全都被她扯了下来,一屋子的灰,没头没脑的掉了下来,把她呛得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绿鬓傻眼了,孟忆柳傻眼,玲珑傻眼了,夜飞雪也傻眼了。
半晌,夜飞雪听到笑声的主人在问道:这个满脸是灰的,只露出眼睛的,可是席充容?
夜飞雪又惊又慌又羞又愧,猛然抬头向绿鬓那儿看去,这一看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顿时痴怔当场。
却见绿鬓身边站了位俏生生的女子,她身穿着鹅黄绸袄宫装,身披纯白色的狐皮大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除了服饰打扮之外,眼、眉、鼻、唇、胖,瘦、高、矮竟然跟当初的梨嫣没有一处不像,只除了她两颊之上略有数粒毫不起眼的雀斑之外,她宛然便是那梨嫣复活。
见到她竟然如此的美丽,夜飞雪顿生愧疚之情和形秽之心。那女子也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尴尬和羞愧,浅笑嫣然,上前几步走到她们面前道:我是庶三品婕妤舒心,早就听过孟美人和席充容的大名,一直想来拜访你们,只是皇上一直不许,直到今天才得空过来!还请两位妹妹见谅。
舒婕妤那身宫装不过是最简单的式样,可她腰间那道丝绦系着的一块玉佩和一个香囊却令到夜飞雪禁不住动容。那碧玉晶莹剔透,浑然天成,分明便是并蒂莲之形。只不过,当初她和梨嫣的那两块玉佩可拆可并,拆开便是两块,是单支的莲,并在一起,方是并蒂莲家之形。而舒婕妤腰间那一枚,整块便是一支并蒂莲。至于那个香囊,那个香囊里散发的味道,却是夜飞雪熟悉之极,也曾经厌恶之极的味道。
夜飞雪费力地从舒婕妤腰间的那块玉佩上移开目光,同时注意到舒婕妤略带着讥诮的轻笑和放松的神情。
舒婕妤到我这冷宫来,所为何事?舒婕妤不是梨嫣,夜飞雪不喜欢她,而孟忆柳显然也不喜欢她。
我久闻孟美和席充容二位与宫中的其他姊妹并不相同,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舒婕妤似笑非笑地望着夜飞雪,所说的言语也似褒似贬。
这时,前两天夜无色硬送夜飞雪的那个小宫女香莲恭敬地送上了茶茗。本来玲珑是绝不允许她进馆内,只让她在西厢呆着,做些扫地、挑水、跑腿的粗活。只是,乾西馆日子清苦,又是个人神不问的地儿,比不得夜无色那里富贵。故此,香莲见了红极一时的舒婕妤竟起了攀附之心,也不顾礼仪,径直端了茶进来,笑嘻嘻地行了个礼道:奴婢今日早上便听到喜鹊唧唧喳喳得叫得欢喜,料定今日必遇贵人,没想到竟然是舒婕妤来了。也管奴婢眼拙,先前远远地望着舒婕妤,竟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天上九天的仙女下凡了呢。
玲珑又急又恼,脸色都发了青,轻声道:在座的主子都还没开口,偏你这奴才这么多话,还不赶紧退下,没得让舒婕妤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