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太妃疯话

有了太后的警告，银衣暂时不敢去虐待夜飞雪。倒是皇后会时时差人来看她，还送她好些东西。这让夜飞雪有些明了，皇后的身体多半已经好些了。唯有德妃，却是令夜飞雪头痛的，当初蓝言轩叛乱之时，夜飞雪实在是把她给得罪得狠了，德妃仍是处处针对乾西馆。虽然德妃自持身份，不愿意上门去对付她，但却经常会出些难题给夜飞雪，一会儿命她抄经书，一会儿命她做女红，时不时，还会罚夜飞雪到宫门口去跪上那么一时半分的，以修身养性。

至于承哲，自从那一晚把夜飞雪从太后宫中救出之后，倒安份了许多，虽然仍是雨露均分，但不再有夜翻数牌的事情。先前由于舒婕妤的关系，他疏忽了皇后，但自此之后，他与皇后便又恩爱起来，只是仍然刻意冷落银衣。

这一日晚上，夜飞雪正在为孟忆柳制作用了可以脸色红润，皮肤白暂的桃颜霜时，门沿上的帘子突然被撩起，玲珑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二姐，丽太妃宫中的妍巧求见。

妍巧？她来找我做什么？难道太妃的病情有变？夜飞雪皱了皱眉，若说宫中若还有他人知道她会医术之事，这位妍巧姑姑便是其中一个。当时她诊治丽太妃时，承哲曾严令妍巧不得将席昭仪会医一事泄露出去，而妍巧也当真当得起名字中这个巧字，在一些大场合遇到她，往往当做并不相识。如今妍巧突然找上门来，除了太妃病情有变之外，夜飞雪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她本不欲多事，但一想到辛苦救治许久的太妃又有可能突然病变，心中不由不忍，所谓医者父母心，大抵便是如此。

你让她进来吧。夜飞雪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儿。

不一会儿，一个身隐在一件宽大斗篷下的中年宫女在玲珑的引见之下，走了进来，她一见夜飞雪连忙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席充容！

夜飞雪笑了笑道：妍巧姑姑，丽太妃的病可好些了吗？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这冷宫里来找我？

妍巧脸上略有焦急之色，仿佛有什么急切的事一般，她定了定神道：我家丽太妃经充容诊治之后，本来已经好多了，不会再在晚上到处乱跑，也不会乱抓垃圾吃，可是

可是什么？夜飞雪扬了扬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渐热之故，太妃的疯病突然又犯了，而且发作得很厉害，宫里的小宫女被她打伤无数，又差点纵火烧了景阳苑。妍巧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之色。

夜飞雪微微一笑，仿佛丝毫未见她脸上的掩饰之色：太妃从前犯病之时，是文痴，如今倒变成武痴了，倒也有趣。妍巧姑姑既然有难言之隐，不如还是去奏请皇上吧。如今皇上仁慈，对几宫太妃都关怀备至，你跟皇上说了，皇上自会派御医替她诊治。妍巧姑姑，你还是请回吧。

妍巧目光一凝，神色之间愈发焦急起来：这宫中御医又怎么比得上充容的圣手绝技？还请充容看在太妃如此可怜的份上，帮太妃一把才是。

夜飞雪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冷冷道：玲珑，送客！

充容如何如此忍心？妍巧不意夜飞雪竟然逐她出去，不禁有些变色。

妍巧姑姑既然求到我这里，想必太妃已经病得很厉害。既然病得这样厉害，你愈发要奏明皇上。皇上宅心仁厚，哪怕太妃真的做出损坏宫中事物，或者烧宫之事，也必定不会重罚太妃。你赶紧回去奏明皇上才是正紧。夜飞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语气强硬无比地对妍巧说道。太妃的疯病时好时坏，夜飞雪自然心中有数，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妍巧说太妃突然打人、纵火，那她就不大相信了。太妃的病是当年火烧寒宫之时落下的，她最怕最忌的就是看到火，又怎么可以纵火烧宫？妍巧如此哄她，令她心中十分不快。

妍巧脸色大变，突然跪于地上，脸色惨然：奴婢万望席充容大慈大悲，看在昔日奴婢替充容掩饰过去找孟美人的份上，救我景阳苑上下性命。说着跪于地上磕头不止。

夜飞雪见她如此，心中一惊，知道大事不好，想要硬下心肠不去理她，但眼见她磕头磕得连额头都肿了起来，脸上又一副彷徨无措的惊慌模样，心下不禁生出怜悯。细想了下，她这个从来不跟她接触的人，就这么找上门来，必定早就惹人注目，就算她现在把妍巧赶走，那也没用。于是，便向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立时转身，将所有窗页都关得严严实实，站到了殿外去查看。夜飞雪向妍巧招了招手，将她带入内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