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哲听到歹毒两个字眉间闪过一丝冷冷的阴戾,含笑道:是呀,皇后不过是将几个朕亲选的秀女关在了永居巷,又仅是打残打废了而已,确实不够歹毒。她虽知你是个惹祸精,方才也想要动你,但见朕和太后如此维护你,也就只好暂且放过你了。你放心,通过这一次后,她自会好好待你,绝对不会再向你下手。
夜飞雪微一抿唇,道:倒是贤妃娘娘好生奇怪,昨儿个还追着奴婢非要了奴婢的小命不可,今儿个却是待奴婢亲切得很。
因为,朕昨儿个跟她提及过,说朕一直当你是亲妹子。你如今又被翼安王所弃,所以要她这个当嫂嫂的人,帮你这个小姑子多多留意下如意郎君才好。贤妃是个直性子,她觉得自己误会你了,所以今天才会对你转变态度。承哲转眸望向她,笑容意味深长。
难怪今天贤妃以嫂嫂自居,对她的态度又完全变了。夜飞雪惊异于他对自己情深之人的心机,心中一阵厌恶,更是紧握了拳头。
仿佛有所感应,承哲望着她的目光仿佛一黯,幽深的黑眸里,竟似含了几分痛楚:飞雪,朕当这个皇帝,当得简直就是如履薄冰,有些事,朕是不得已才为之
夜飞雪黯然一叹:皇上其实不必跟奴婢解释。奴婢现在唯一所求的,就姊姊能平安生下她腹中的孩儿。奴婢早就向皇上禀告过,只要姊姊一生下孩子,奴婢并是要走的。
这翻话,使得承哲那张俊美的面容之上,生出阴戾而森怖的冷笑,他重重放下手中那碗冰冷酸梅羹,起身道:皇后肯放过你,并不代表她肯放过你姊姊。你以为她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姊姊生下第一位皇子吗?就算让你姊姊生下来了,你以为皇后会任由这个孩子长大吗?飞雪,你真忍心甩下你姊姊一人在宫中,不再庇护她?
夜飞雪深深凝视着他那双幽邃的黑眸:皇上不必激奴婢。奴婢不过是略通医术罢了,哪里谈得上庇护姊姊?最终能庇护姊姊的,还是皇上和太后两人。
承哲深深吸了口气,他的眸中闪过晶莹迥然的光华:贤妃因为朕这几个月来一直陪着皇后,心中总是不忿,而在今天早上,她又误会了皇后想要责罚于她。所以,皇后为了消除她心中的不快与怨忿,会在今晚的宴席上送上极品御酒
承哲语气中的诡异只惊得夜飞雪浑身微微颤抖,颤声道:皇上的意思是
承哲重新坐下,清俊容颜上带着冰刀似的冷笑:皇后本来独掌六宫,如今无端让贤妃夺去一半势力,心中忿恨,在所难免,说不定,会在酒里面下点什么让人喝了没命的东西。朕记得,席尚仪曾经说过,朕若不想有朝一日让后宫变成他人专控之地,尚仪亦可为朕分担一二。更何况,你想若要朕与太后庇护你姊姊一世,总也得为朕做些什么,是不是?
夜飞雪闻言面色苍白,浑身颤软,喃喃道:你你是要我在酒中下毒,再嫁祸于皇后?
皇后一向小心。而极品御酒又是密封而装,拿酒倒酒的人,要么是皇后的手下,要么是贤妃的心腹。此事若非薛神医出手,只怕无人能够胜任。
可是皇上,薛神医并非薛毒医!夜飞雪只觉得巨大的阴翌似磐石般压向她心中,身上不觉汗湿重衣,但头脑却是愈发清明,面上再无惊恐之色,唯有一片波澜不惊。
承哲仿佛漫不经心的,拿冰冷酸梅羹,又浅浅啜了几口:梨嫣手中的那瓶溶血绝命散,应该就在你手中吧?
夜飞雪急促的呼吸着,以至于胸口起伏不定,她的目光牢牢的锁定着他的面孔,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道:你怎么知道?
承哲的声音骤然低沉,满是痛楚道:因为那瓶溶血绝命散是她入宫前,我亲自塞到她手中的。她死后,我派人潜入她宫中寻找这瓶东西,却一直没找到。而你却是她死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
夜飞雪不再言语,只是看着他的目光,逐渐阴冷。
你的金针封穴之术,出针奇快,若将此毒附于针尖之上,在向贤妃敬酒之时,出其不意,轻轻刺于她穴道之上,针尖上的毒性,必会随着血液流至她腑肺之内。这样,她在当场并不会因为毒发而毙命,那么朕的人,就有时间布置一些假相。承哲地望着夜飞雪淡淡而言。
夜飞雪只觉得皇帝那清冽黑眸中,冰冷杀意有如只只利箭,直直射向她的心口,一时之间,竟不知做何把反应才好。
飞雪,想一想你那可怜的姊姊吧,你难道真的以为凭着朕和太后现在的力量,就能庇护得了她?贤妃一死,皇后就要为自己的清白辩护,腾不出精力来对付你姊姊了,如此一来,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安排其他的事宜了。
仿佛有无形的绳索慢慢缠上了夜飞雪的脖子,缠得她气闷难当,便连气也快要透不出来。那绳索却仍是不肯放过她,一丝丝一分分的往她心中勒去,勒的她的从里到外都麻辣辣的痛。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宁了宁神,抬眸,凝望着这个曾经令她魂牵梦萦的男人,良久,方才淡淡道:宴席上的人,同是共饮此酒,偏是贤妃娘娘出了事,只怕非但皇后要彻查,就连皇上的仲父也会插手进来。皇上不怕他们借机生事吗?
借机生事?承哲那沉遂的眼眸,星波流转,竟有别相的风采:既然他们要彻查,那就让他们彻查好了,他们要生事,那就让他们生事好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贤妃才掌管六管职权不到半日,这就出了事,你说治粟内史雷鸣,他的心中会怎么想呢?他可是掌管着天下租税钱谷和财政收支呢!朕如今很是缺钱呢!从前朕若是问及雷爱卿财政上一些事务,他多半会推三阻四,看着秦永祥的眼色行事,若是贤妃出了什么事,你说他还会再对秦永祥言听计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