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看到了,他就站在浓雾的那一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为什么她只能看到他那双悲伤的眼睛?目光之中流露的悲苦,痛楚,令到她是如此的难过和伤心。
她连跑带跌的向浓雾那一头的他跑去,她的眼中不断滴落的泪水和迷朦的浓雾,使她完全看不清前路。突然,她脚上一痛,地面上的淤泥上竟然出现伸出了一只纤细白皙涂着艳红丹寇的手,这手一扯住她的脚脖子,逼迫着她不停地下坠,直落进一个深不见底的井中。
啊,多么冰寒彻骨的井水呀,在一片黑暗当中,这水不停地涌进她的嘴里,她不停地挣扎,突然之间她的面前渐渐出现两束光,这两束光忽近忽远,忽模糊忽清晰。她努力向它们游去,渐渐看出,两束光里分明站着两个人。啊!是翼安王和萧慕白,他们站在那儿,与她靠得那么近,仿佛近得触手可及,可他们又好像离她那么远,远得就向有着无法跨越的万水千水。只是,他们望着她的眼神为什么都这么悲伤,他们目光之中流露出来的神色,为什么都这么悲苦,痛苦?他们向她招着手,她怔怔地站在那儿,全身虚软得无法动弹。
翼之,慕白为什么你们的样子变得越来越朦胧?为什么你们离我越来越远?
不要!不要!
不要aashaash一声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夜飞雪蓦地跳了起来。
飞雪!天,你终于醒了!有人惊喜万分的叫着她的名字,跟着,她一下子被人拥入了怀里:你终于醒了,天见可怜,朕在你身边不眠不休的守了你三天三夜,你终于醒了!
夜飞雪一动不动的靠在那个怀里,急促地喘着气,一颗心,仍是心跳如鼓,慌乱而又痛楚。
半晌,她方才深深呼吸一口,轻声道:皇上,请你放开我,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好,好好,好的!他放开了她,这使她看清了他。他的眼眶深凹陷了下去,那双原本明亮得如同天上繁星的眼睛里布满了条条血丝,下巴上长出了一层颓败的青青胡荐,他瘦了,看上憔悴又狼狈。
飞雪,你觉得怎么样?承哲轻轻地问她,带着小心依依的口吻。
夜飞雪没有回答,向四周看了看,既没看到含烟,也没看到玲珑,心下不由一沉。见到她如此的模样,承哲急切的解释道:你放心,玲珑没事,只是些许皮外伤罢了,这会儿都好得差不多了,倒是你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忧郁万分地望着她。
夜飞雪笑了笑,虚弱地问道:皇上打算怎样处置我?
什么?他一怔。
夜飞雪轻轻叹了口气:我骂了皇上,又打了皇上,犯下欺君忤逆的重罪,所以她顿了顿,轻笑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臣妾?
有风自窗欄之间吹入,轻轻翻起她身上那件紫色绸衣的一角,似只绝美的紫蝶翩翩起舞在她和他之间。
飞雪!他轻轻替她拢了拢薄被,艰难地开了口:你别多想,安心养伤好吗?
夜飞雪半躺半倚在床枕之上,嘴角溢着浅笑,刻意放柔了声音,慢慢的说道:好,那臣妾就等着,等着养好伤之后皇上的处置!无论如何,臣妾都坦然受之!
承哲的身子明显的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的表情甚至带了些许痛楚的惊悸,他的嘴唇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夜飞雪叹了口气,想要坐直起来,可是顿时感觉脑袋里掠过一阵剧烈的疼痛和极度的晕眩,头部受伤的后果仍然袭击着她,她再也坐不稳,身子向后猛然栽过去。
飞雪!承哲大惊失色,伸手一把抱住了她:怎么了?头痛得厉害吗?飞雪!你怎样了?跟着又扯着嗓子,连声迭喊道:传御医!传御医!
夜飞雪心底弥漫出无声的感慨,眼角泌出了一滴冰凉的泪珠,她轻声道:皇上,何必呢?左右不过是个死!
死?承哲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浑身震颤,悲痛地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不许,不许!话语未止,她已被他急促的拥入怀中,他的双臂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肩膀,他迫切而惶恐的低嚷:唔,飞雪,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