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果真有心!太后的眼中露出复杂讥讽之色,盈盈笑道:今日有好些妃嫔在此,却不想又来了这么多外臣。虽说这里头,有此个是你们的亲人,但终归礼义不可废。
惠妃脸色的不太好看,看上去病得不清的样子,她颇为吃力地说道:启禀太后,臣妾等皆为女子,若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外臣相见,恐怕于礼不合。请太后容许臣妾与淑妃姐姐先行告退。
这个简单,只要以百花屏封将诸妃与外臣阁开,免得将来落人话柄也就是了。皇后抢着回答。
太后含笑睨向淑妃、惠妃,黑瞳之中露出恰如夜幕般的深沉道:淑妃、惠妃呀,你看皇后多关心你们,极不放心你们回去。你们以后千万要记得皇后对你的这翻情谊!务必要好生服侍皇后才是!
淑妃眼中皆闪过一丝无奈之色,垂下眼帘,谢过太后与皇后,而惠妃则将头低得更低,仿佛病得难受,又仿佛不知道所措的模样,任谁都看不清她脸上此时的神色。
一会儿功夫,欢喜着人抬了一幅极大的屏封上来,将众妃嫔拦了起来。唯皇后仍立在原地不动,而淑妃和惠妃则在屏封的这一头依在榻上休憩。尤其是惠妃,大概是真的病得厉害了,她一躺下,便以手帕半遮面双目紧闭地自顾自休憩了。整个殿上也就只有她们俩个并不想参合到殿上既然所要发生的事,这倒也符合她们二人进宫以来的一向作风。
太后等众妃全都隐于屏封之后,这才让蓝言轩等人进来。想必蓝言轩是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匆忙之中,竟然连官帽都略有歪斜,在向太后行过礼之后,他方才定了定神,扶正了官帽,和孔立明、方松冬立于一旁。
今儿个可真热闹!这样的天气,皇上又不在宫中,怎么诸位大臣都往哀家这宫里来了呢?是出了什么事吗?太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清隽疏朗的魅惑笑容,可眼神却冷冽森寒。
蓝言轩瞪了秦永祥一眼,面色铁青,语气却也淡然:琥阳王称病已有多时不上早朝,微臣方才在宫内听宫人说琥阳王今日竟往太后这里来了,心下担忧王爷的身体,故而过来看看。说着,他瞳中光芒大作,冰凉的目光从站着那几个人面上一一扫过,浑身突然迸发出一种冷峻极至的气息冷冷道:秦大人,王爷的身子骨一向不太好,这大雨天的,你既遇到了他,怎么不劝他好生回去休憩。也好早日上朝,为皇上分担国事!
秦永祥微微一笑道:蓝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王爷说他身子已经大好,今天王爷是特地来向太后请安的。他在特地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瞬间竟带上了一种山雨欲来的诡谲,压抑得让人几近窒息。
蓝言轩冷冷道:老夫本来还想找秦大人商量如何一起去恭迎皇上回宫,不曾想到秦大人竟预先攀上了王爷,跑到太后这儿来卖好了。
秦永祥周身一僵,继而笑道:蓝大人果然赤胆忠心,一心牵挂皇上,诸位同僚可要向蓝大人好好学习才是。
蓝言轩眼眸凝神在他脸上,双唇紧抿,身上骤然之间透出一层摄人的威严来,他淡淡道:老夫对皇上自然是赤胆忠心。随即突然转身,直直面向皇后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掌管后宫,数月来劳心劳累,竟是清减了许多。老夫也真是老了,眼神不太好,一时之间倒没认出皇后娘娘来,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听了他那一语双关的话,脸上神色不变,笑容却愈加柔美:统领后宫,掌管内廷事务,以辅助天子,乃是本宫份内之事。倒是仲父,自皇上登基以来辛苦异,一方面要指挥大军,消除钟家叛军之患,另一方面还要辅助天子,代行朝纲。真可谓鞠躬尽瘁,实乃我吴越国官员之典范。
有狂风悠然穿过殿门,呼啸而来,皇后发髻上带着的那支展翅金凤,突然从发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脆之声,在这满屋寂静之中,这声音显得特别惊心动魄。
蓝言轩嘴角微扬,眼神变得犀利异常,他抢先一步,上去将那支金凤捡了起来。夜飞雪站在斜旁,看得清楚,却见他手上用力,竟将好好一支金凤的翅膀给捏断了。跟着,他含笑将断翼金凤递到皇后面前道,带着淡淡的遗憾道:皇后娘娘千万小心,这只金凤钗虽然金贵,可却是经不得风,更经不得摔。如此一下,竟就被摔断了翅膀,展翅金凤,没了翅膀,那可就飞不起来了。民间有句古话,叫做落难凤凰不如鸡。看来这只断翼金凤,皇后娘娘再也佩带不得了。
皇后从他手中接过断翼金凤,微启的唇划起绝美却又凌厉的弧度,轻笑:凤凰始终仍是神鸟。仲父难道没有听说过凤凰涅盘吗?凤凰涅盘最终得到的将是永生。既然凤凰能在烈火中获得重生,并获得较之以前更强大的生命力,那么,又何惧暂时断了区区一只翅膀呢?
蓝言轩冷笑数声:老臣听闻这凤凰也有三六九等。最未等的就是那种从前不过是区区一只小麻雀,飞上枝头之后就变成了凤凰。那小麻雀也不去想一想,若是没有东风相助,就凭她,又岂能飞得上高枝?飞上了高枝变成凤凰之后,也不去想一想,这依靠东风飞上去的,始终还是依靠东风,若有一天,这东风变成了西风,这麻雀怕是也要打回原形了。
皇后听后,只气得浑身颤抖,她斜睇一眼蓝言轩,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意,淡淡道:德妃妹妹,这个下方跪着的老妇张氏,可就是妹妹找来的冷家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