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早有谋划(2 / 2)

承哲听罢此言,也不回答,只是将手中的白子随手一放,又一口吃掉了数枚黑子,才慢慢道:你莫要忘记,当日你第一次进乾清宫的时候,朕,并不敢这么叫你。可是你那位好姊姊,却好像从来没有任何顾忌过。她在她那宫里,总是这么叫你的吧。真是奇怪,你是她唯一的亲人,难道她半点都不为你担心,不害怕你的身份会曝露吗?

夜飞雪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很快的说:那是因为姊姊心无城府,她以为你是皇帝,一定可以保护我们姊妹俩,她并不知道这中间的层层利害关系。

是吗?你真这么想?承哲粲然而笑,直笑得夜飞雪心中一阵阵发凉。桌上的蜡烛被风吹得飘摇不已,愈发显得承哲那笑容用意幽深:不管怎么说,蓝言轩现在知道你就是夜飞雪已成事实。所以,这件事绝对不会是他做的。你去想,当日你和冷雪偷梁换柱这一计,他都有份参与,这人前人后的,他也管冷雪叫夜贵妃,他现在又怎么会那么笨,让人来揭穿你的身份呢?就连你这个席花晨的身份,他也只能打牙入肚,默许了。否则,你以为,凭他的本事,真查觉不出你这个席花晨是个西贝货吗?

他虽然分析得有理,但夜飞雪却仍是满腔躁火,总觉得皇后不会凭白无故编个谎话来吓她。她想恳请承哲细心派人去查,可看着承哲这位皇帝一边品茶,一边下棋那翻云淡风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就觉得自己太阳穴处突突乱跳。

好不容易压下满腹的不安与不满,夜飞雪蹙眉说道:既然如此,恐怕是我多虑了。可我总觉得皇后跟我说这件事,不只是为了唬着我玩儿,德妃娘娘那边也不太可能会弄个假的来糊弄太后。

承哲微微冷笑,墨玉般的黑眸中,闪过灼灼之焰:皇后想要用你,但心中又的确对你的身份还存着怀疑。所以,朕若现在派人去查这个所谓的冷家老奴,或干脆派人去杀了这个冷家老奴,那才叫遂了皇后之意呢。

夜飞雪一怔,微微吃惊:皇上的意思是

当日捉拿飞贼巧儿的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也难怪皇后会对你产生怀疑。而朕和太后为了替你隐瞒身份,一早就将所有的事情布置得妥妥当当,包括你的奶娘,你的教书先生,你的女红师傅,你的贴身丫环等等。这些人莫不都被皇后悄悄找去,一一问过话。再加上朕的态度,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实在找不出什么证据来反驳你就是席花晨这个事实。可朕若当真有所行动去找什么冷家老奴,那就无意于是自投其网,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就等于用实际行动向她证实了,你这个席花晨的身份,有问题!

夜飞雪目瞪口呆的听着,终于醒悟,心中不禁生出懊恼之意。她一向自持聪明大胆,竟被皇后的一袭鬼话,吓了个魂不附体,看来,这个皇后虽然不及太后狡猾阴谋,但也绝不可小瞧。

仿佛知道夜飞雪的心意一般,承哲笑了起来,灯光之下,更显得他那容颜灿莹如玉。夜飞雪为他容光所慑,不禁脸上一红,低下头去不敢看他。承哲轻笑道:飞雪,如果你还在担心,那么,朕在这儿向你保证,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远处有声声更漏传来,承哲啪的一声,在棋盘上下了最后一枚白子,至此,黑子全军覆没,他饶有兴趣的望着棋盘轻笑道:看来朕的这个皇后,除了不让朕省心,不让太后省心以外,还不让朕的好仲父省心。怪只怪仲父他只有儿子,就没生个漂亮的女儿,白白让别人家的女儿占领了这大好的后宫庭院。别人家的女儿总是向着自己的爹爹的,又有谁会甘心一辈子仰人鼻息呢?奈何,奈何?

皇上的意思是

承哲抬目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以你的聪慧,难道还猜不透吗?

皇上用意深刻,飞雪又岂敢枉加推测?夜飞雪回避他那深遂的眼色。

承哲伸出左手,似怜惜万分地将她的手扣入掌中,手上灼热的温暖顿时让她烦燥难当。

秦永祥有个极大的毛病,就是贪。从前,他是担任少府一职,专职财政以及国家政务,贪的是钱。如今现在他贵为左相,女儿又是皇后,所以,除了贪财,他还开始贪权。你去想想,那蓝言轩又岂容自己养的一条狗,一朝得势,就反脸咬人呢?承哲的手指轻轻在她手背上来回的摩挲着。

夜飞雪勉强一笑,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轻声道:左相这胆子倒是挺大的,居然敢背叛蓝言轩。

承哲凝视着自己停顿在半空当中尴尬的左手,面色顿时有些僵冷,好半天,才舒缓了一口气过来,伸回了左手,眼中却闪过一道怅然若失的光芒。他再不看她,只仔细盯着棋盘道:秦永祥的胆子若是不大,又怎么敢这么贪?更何况,朕,已经应允了他可以令他更贪的条件。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总好过永远当别人的看家狗,你说对不对?更何况,将来皇后若能生下皇子,那么,这天下,岂非有半壁就姓了秦?为了这他秦家的永世富贵,他怎么着也会倒向朕的这一边。

夜飞雪心下愈发冰冷。承哲这才登基多久,竟然已经把帝皇的谋权之术演绎和这般熟练,若说他从前只是一个事事听从母命的商人,真是打死她也不信。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定早就在谋划着什么,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