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见翼之(2 / 2)

翼安王一见到夜飞雪鼻青脸肿,手臂高缠的模样几乎立即怔仲了。他睁大了眼睛瞪着她,一瞬也不瞬的瞪着她。夜飞雪再也无法似以往那样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向他请安,她只觉得无地自容,心中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想避开他,她不要他看到她如此狼狈,如此可怜的模样。

可是,她的脚却不听她的指挥,她定定地站在那儿,与他相对注视,隔着雨帘,隔着承哲,隔着那一段仿佛遥不可及的空间距离。她很想向他笑一笑,让他知道她还能挺住,她还能坚持得住,可她笑不出来,反而有股的泪浪一下子就涌进她的眼眶。

翼安王的脸色发白,眼睛里遍布的是一种深刻的痛楚,他急遽地呼吸着,胸腔剧烈的起伏,然后,他的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浑身颤抖,压抑而冰冷的声音从齿缝里一字字地漏了出来:皇上,枉臣如此信任你,将飞雪留在宫中,你竟如此对她?

进殿再说,何必都站在那儿淋雨?承哲微笑着说。

于是,他们仨人前后进了我的殿内。

曾几时,他们仨人还是那样团结,融洽,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是那样的诡异和紧张。

夜飞雪实在想不明白承哲将翼之带来见她的目的,她瑟缩而畏怯的蜷在座位里,心里紧张地盘算着。

翼之!沉默了许久,承哲率先打破沉闷,他紧盯着翼安王的眼睛:你应该知道最近出了些什么事,朕跟你挑明了吧,这一次,朕很希望能得到你菰安郡的全力相助!

听到承哲那一如既往温润似水的声音,夜飞雪的心头不禁生起一阵无法度测的深沉感,忍不住抬头向他望去,见他笔挺地坐在那儿,面上毫无表情。

翼安王凝神对着手上的那盏香茗片刻,方才徐徐道:皇上,记得臣曾在飞英堂中向皇上发过愿,愿做我吴越国之股肱之臣。也愿奋发用命,以助皇上早日扫除好佞,重振朝纲。只不过,皇上好像不是很相信臣。对比起来,皇上似乎更相信臣的父王,这个希望得到我菰安郡全力相助一事,皇上大可以直接跟我父王开口。

承哲浅浅一笑:不,朕最相信的,还是你!朕听说,最近这些日子,你父王菰亲王与琥阳王多有联络。他幽幽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殿里,有着说不出的森冷。

我父王跟琥阳王的关系一向都很好,多有联络又有什么奇怪?皇上应该相信,我菰安郡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的!翼安王淡淡回答。

翼之此话当真?承哲突的升高音调,墨玉般双瞳之中骤然掠过一阵凛锐寒芒。

翼安王眼中有怒火腾起,面色也顷刻阴冷:皇上,臣自问对皇上已经是尽心尽力。这几个月来,我菰安郡一向对皇上有求必应,皇上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当初皇上大婚,国库中的那一笔大窟窿,就是我菰安郡用全年的盐税抵上的。东南、东北主帅死于刺客之手,眼见军中大乱,也是微臣和父王分别亲自带兵镇压,方才保住三军安稳。不知皇上还要臣如何做,才肯相信臣的一片赤胆忠心。

感到他勃发的怒意,承哲漫不经心地偏首相望,视线扫过翼安王的面容,突然地噙起一个讥讽笑容:绿鬓,去请孟淑仪出来。

说话间,却见绿鬓带了头发散乱的孟忆柳走了出来。

夜飞雪和翼安王相互对望一眼,彼此的身子都在瞬间僵硬起来。孟忆柳被绿鬓一把推在了地上,她虽被摔得狼狈,但很快调整了过来,跪于地上,雅笑如菊,轻磕螓首,娇声道:见过皇上,见过昭仪,见过小王爷!

免了!承哲冷哼出声,微扬的朱唇之中吐出足够让夜飞雪浑身冰冷的话语:朕听闻你打算趁着银衣封册大礼之时,跟翼安王到菰安郡去玩几天,是否可有此事?

孟忆柳浑身一悸,浅笑道:皇上真是说笑了,臣妾身子赢弱,如何经得起这长途跋涉?更何况一入候门深似海,臣妾既然已经进了宫,成了皇上的人,焉有再行出宫之理?

承哲轻轻抿了口茶水,笑容恬和地道:先前咱们冷府的人被钟家逆贼所害,所有冷家旧仆几乎都死于非命。没死的,也被朕和母后带进宫来了。朕倒是想不到,当年跟着你的婢女春花却还残活在人间,想来是被你庇护了起来。你看,这本是好事,你又何必让她东藏西躲起来?更何况,她要见你,只管大大方方进宫就是,又何必偷偷摸摸躲在宫外送菜的菜筐里进来?没得被人当成是刺客,给拿了下来。要不是被绿鬓最后知道了,只怕她的下场还要可悲。饶是如此,她最后还是跟着粲花堂的群姊妹走了。其他也没什么,倒是有封写给飞雪密信,差点落到别人手中。幸好还是被绿鬓拿回来了。朕瞧着那字迹,分明就是你的。你和飞雪皆在宫中,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说不清,非要写信说呢?差点酿成大祸!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没有向夜飞雪看上一眼,可夜飞雪仍是觉得有凌厉冰冷的目光从她脸上迅速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