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哲脸色一沉,左手切出,向翼安王手腕砍来,翼安王手腕一缩,当下把他这一招化解了开去。
飞雪为何走得这么急?朕还要好些话要跟翼之交代。承哲的眼中凛芒,略闪着不悦的杀意:更何况,朕允许你现在走了吗?
夜飞雪深深吸了口气,笑道:早走,晚走有何区别?
头发被一阵突来的横风吹得凌乱,她顺手理了理耳边的发丝,朗声道:皇上既然对飞雪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那么,飞雪留在宫中,岂非凶除异常?说着,她眨了眨眼睛,异常甜美地笑了起来:没错,是我要见翼之,所以他才会从菰安郡赶来见我。是我要他将孟忆柳偷出宫去,所以他才会帮我。是我要他去找姊姊,所以他才会去找人。我那天晚上不是给你去采莲,我就是去见他了。虽然这一切的一切,皇上你全都晓得的清清楚楚,可是我今天讲出来,皇上的心里是不是觉得舒服点了?
承哲浑身一震,脸上浮起似是讽刺似是苦涩的笑容,淡淡道:你果然对得起朕!
夜飞雪的面上一派坦然,悠悠说道:皇上曾经问过我,留在这宫中的居心到底是什么。那么,现在,就让我再一次告诉你,我当初之所以留在宫中,就是因为姊姊。皇上曾经问过我,明明和翼之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跟了他回菰安郡,那么,现在让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和翼之只愿坦承相对,不愿欺骗算计。我若应太后所胁嫁给翼之,必将对他有所企图,我和翼之彼此不愿让彼此深陷于彼此的算计和心计之中。所以,翼之才愿意以全力辅助皇上,得到功绩,来换取我的自由。
是吗?承哲连连冷笑:如今却是不怕了?
不怕!翼安王坦言道:经过我俩这一翻自我作死自我折腾之后,本王已然醒悟,觉得只要她好,一切就好。
承哲仿佛深受打击,而翼安王则侧过脸来,冲夜飞雪微微一笑,那温温的笑直融进她的心。
夜飞雪轻叹了口气,向承哲曲膝行礼,柔声道:飞雪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要留在宫中。飞雪,自幼野惯了,这宫中的所有的什么礼义礼节,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条条束缚我的绳子,都快把我勒断气了。我就像是一只展翅在空中喜欢自由的飞鹰,即便是金子打成的鸟笼,也是困不住飞鹰那颗渴望自由的心的。
飞鹰承哲铁青着脸,玩味地念着这两个字,随即扬起三分颠狂的笑意:朕给你的,便是金子打成的鸟笼,那当初翼之在菰安郡困住你呢?那算什么?你不也是一样将心交给了他?枉朕当年为了将你从他手中救出,几次三翻上门去求他。
那不一样!夜飞雪严肃而又耐心地告诉他:当初我被人追杀,又犯下欺君大罪,翼之那时候困我,是为了救我,而不是算计我,利用我,欺骗我,伤害我!
承哲再次怔了一下,他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夜飞雪,嘴唇颤抖,片刻之后,方才恢复如玉的颜色,清笑道:你和翼之两情相悦,那是最好不过。但是,你们俩个若真想要双飞双宿那也需得付出一定的努力才行他顿了顿,身上迸出危险的气息:毕竟,若让叛军冲进宫中,朕未必会死,但你夜飞雪身份特殊,只怕蓝言轩绝不会容你再存活于世间。还有你姊姊腹中那一胎,姓蓝的又岂容她平安产下,只怕你姊姊就会成了冷雪第二,一尸二命!
皇上既然已经跟臣挑明,此次行事,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么翼安王慢吞吞地开口了:微臣相信,皇上这翻的深谋远虑,必然早就有了应对计划,臣,原闻其详!
你果然聪明。朕,自然早有计划。而且朕这个计划,早就知会过你的父王菰亲王,所以,他才会这个时候进京,他的真正目的,可不仅仅只是劝琥阳王不要起兵造反。不过,翼之,你和飞雪二人仍是朕所有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筹码。承哲微微一笑,眼眸深处匿藏着谁也看不懂的复杂幽光。
微风携带着细雨从窗中飘落,没有半分声息,却打湿了夜飞雪和翼安王的肩头。承哲突然抬目,深深地望着并肩而立的俩人,目光似利剑,仿若直插入他们俩人的心底。而夜飞雪和翼之则无惊无惧,与他淡然而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何苦遮遮掩掩?从他以她为筹码,逼迫翼安王答应他之时,他们仨人之间曾经有过的所有情感,已经荡然无存。
只是,夜飞雪并不明白,承哲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曾经因为她和翼之的私下相见,秘谋逃离,对承哲还抱着一份深切的内疚,那么现在,他们对他所有的内疚和抱歉,已经烟消云散。将来,等翼安王回到了菰安郡,交易完成天,他便再也不会为他这个皇帝出任何一分力气。她不明白,承哲明知道这样做,会起到一个极致相反的作用,可他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做,把什么都挑明了,对他,对翼安王,对她,并无半分好处,有的,只是彼此的憎恨,恼怒,和厌弃而已。
此时,绿鬓奉茶进来,她痴痴地望了承哲一眼,眼神复杂,万千情绪奔涌,突然全都化作了泪水涌出来,随后,她猛地转头向夜飞雪看来,带着极度责备和愤怒的眼神,犹如一支利箭一般直射入夜飞雪的心中。绿鬓端了一盏茶,走至夜飞雪面前,直直地递到她手中,微微侧身,用一种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娘娘真是奴婢这一辈子见到过的最冷血、最无情、最残酷的女人。现在,你是不是终于可以带着自己的良心,心安理得的当一株出墙红杏了?奴婢真的很想,很想亲手杀了你,把你的心给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