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刀侍卫?绿鬓轻笑一声,指着宫门外一丈之处道:既然如此,你们俩个都到那儿站着去,这是先前大总管还在的时候立下的规矩。你们记住了,这里是乾清宫,你们要在这儿当差,该如何站,怎么站,就都得听我的。瞧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把这儿当成自个儿家的院子似的,直愣愣就往里面闯。
另一个侍卫当下就虎下了脸,冷冷道:这位姑娘,这可不太好吧,万一要再有个刺客什么的,刺死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你大胆!绿鬓怒形于色:竟敢如此诅咒皇上,居心何在。
她退后两步,微微而笑,眼中却露出清淡冷漠之色,冷冷道:你们俩个带刀硬闯乾清宫,冒犯天威,该当死罪。她口中的这死罪两个字,方才吐出,但只听得一阵极为尖锐的呼啸之声破空传来,两支黑色长箭似闪电迅雷一般从乾清宫某个角落射出,只听得叮叮两声,长箭直直穿透了那两位侍卫的胸部,将两人死死钉入了墙面之上。
夜飞雪被这突然而至的杀戮惊了个腿软身歪,惊呼一声,连退数步,随即被承哲用力抱进怀里,他伸出手来轻捂住她的眼睛道:别看!夜飞雪轻轻推开他的手,抬头静静向他的眼睛望去,却见他的目光兀自逗留在那两具尸体上,眼神冰冷濯然,如寒光四射,心底不由一阵发悸。
许是觉察到了她在打量他,承哲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拖了她的手施施然往宫内走,漫漫然说道:这些年,我扮东扮西闹荡江湖的唯一好处,就是认识了一些义薄云天的江湖侠士,我住进乾清宫后,把他们也藏了进来,本来一直东躲西藏地瞒着无影,现在他人不在了,他们倒是可以见光了。
这时绿鬓已是将茶奉上,伺侍着皇帝喝了,又亲自端到夜飞雪面前,抿嘴笑道:好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仿佛片刻下令夺去两条性命的人并不是她,又仿佛此刻还在殿外墙上的那两具冰冷的尸体,跟她没有半分关系一样。
夜飞雪哆哆嗦嗦地端起茶来,喝了好几口才算是缓过劲来,苦笑道:想不到绿鬓姐姐除了舞跳得极出色之色,竟也是位巾帼豪杰。
绿鬓笑了,吐了吐舌头道:不敢,奴婢可比不得叱咤风云的薛神医。
承哲的眉间不易察觉地一跳,却又敛住了,他伸手拉了拉绿鬓那油光可鉴的大辫子,带着些许玩笑口吻道:薛神医在菰安郡,你这丫头可是想他想紧了?是不是想让朕把你指配给他呀?
绿鬓脸上微微一红,轻嗔:皇上欺侮人家!说着跺脚跑了出去。
承哲含着俊美温和的笑容,转向夜飞雪:飞,花晨,刚才让你受惊了。
夜飞雪不敢跟他的双目相交,偏过头去道:皇上真是小心,看来你连你自己的乾清宫里的人都不是很相信呀。
承哲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些微的讽刺:仲父关心朕的安危,指来服侍朕的,都是些老人。无影大总管在的时候,虽然因他们不懂规矩处置了几个,但总是要顾着仲父的面子才好。
夜飞雪轻叹,微微皱眉,原来这乾清宫里头,仍是看着平安和乐,实质却是凶险诡谲。
承哲细细凝望着她,见她眉头深锁,不禁带着几分宠溺地笑了:你是朕封的第一个女官,朕昨天还来不及恭喜你!所以,今天特地叫绿鬓备了些酒水,好好地为你这个尚仪庆祝一下。
说话间,绿鬓已是忙碌着将御膳传了过来,她跑前跑后的忙着,脸上漾着稚嫩甜美的笑容,盈盈大眼里盛满的是清澈和纯真。夜飞雪出神地望着她的背影,轻淡地问道:皇上将奴婢从飞英堂迁到了这里,那么,却不知道那一宫的宫人又迁到了何处?洁华呢?
承哲不意她在这当儿突然问到了飞英堂宫人的事,面上不禁一僵,良久,方才轻声道:绿鬓她一向负责善后。他们的家人会过得很好。这句话,说得隐晦含糊之极,可是中间蕴藏的血腥,却让夜飞雪毛骨悚然。
许是听到皇帝提到了她的名字,绿鬓在这个时候突然回过头,冲着他们莞尔一笑,她笑得是那样的天真纯洁,笑得那样的姣美可爱,可她这样的笑容,却夜飞雪更加害怕,她浑身发抖,手足全冰地望着绿鬓,恍若梦中。
用过膳后,不如去静柔夫人那儿看看,你知道,她的身子一向不好,你也是个略懂医术的人,去看看她,也是好的。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瞧瞧,翼安王的手下,是不是真的那么能打。许是瞧着夜飞雪神色恹恹的,承哲转移话题轻声说道。
皇上,我奴婢想求你件事!想着那些人可能地处境,夜飞雪不由地有些双眼泛红,她跟她们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必竟她们服侍过她,如今却又因她而惨遭不幸。
什么事?
无论如何,求皇上放洁华一条生路!
承哲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既然你开口求情,那就将她降为惠侍,去御花园的佛堂当个主管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