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飞雪惊讶之极,正在暗暗纳闷这位冷夫人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之时,却已见那些几个婆子,从背后抽出一根手臂粗的藤鞭,劈头盖脸的向婉蓉的背上抽去。只片刻功夫,婉蓉的身上、手臂、脸上便留下数十道鲜红的印子,鲜血直淌,滴滴答答的直滴在青石板的地上,那婉蓉痛得滚倒在地,惨呼哀啼,拼命求饶。
夜飞雪顿时色变,厉呼道住手!
冷夫人微微一笑,将手一摆,四个婆子当即停手。
夜飞雪看向冷夫人,冷冷道:虽说是周瑜打黄盖,但飞雪必竟心软,不忍目睹你们主仆合唱此剧。夫人有话不妨明讲。
冷夫人闻言怔了怔,突然掩口佯装无措道:哎呀,被你看破了,这可如何是好?说罢,竟是抿嘴轻笑了起来,仿佛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冷夫人越笑越开心,直笑得浑身抖动,花枝乱颤。夜飞雪又惊又怒,但见冷夫人长裙飘飘,身上环佩叮当作响,看上去不过是个柔媚的美人儿,当真是万万想不到,她的手段竟是如此辛辣狠毒。
欢喜见了这等场面,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婉蓉,又四下使了个眼角。顷刻间,丫环、婆子皆走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飞雪和冷夫人两人在堂屋里面。
冷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悠悠道:飞雪姑娘,你倒是说说看,若是刚才那顿藤鞭,打在青蝉,抑或是你姊姊夜无色身上,亦不知她们两个经不经受得起。
飞雪闻言骤然变色,呼得一下站了起来。她双手紧握成拳,恨不能立即上去一拳狠狠打歪冷夫人那挺立的鼻子。
夜家并无男孙,夜老爷思子心切,便从小把飞雪当成了男孩儿一样培养。在飞雪及笄之前,她一向穿的是男子的衣裳学的是男子的本事,至于绣花丹青弹奏那也是在她娘亲的暴力征压之下,才略学了点皮毛而已。因而,这就造就了飞雪的性格似男儿一般,虽坚忍但冲动,虽果断但莽撞。现如今她的爹娘已然过逝,姊姊便是她唯一的亲人,冷夫人这么说,无疑直接触痛了她的神经,若不是心中还有一丝清白,她当真是恨不得冲上去对这位冷夫人莽撞一翻了。
然那冷夫人对夜飞雪那凶狠的脸色,并不在意,她懒懒叹息着说:看来飞雪姑娘,倒是个性情中人。也不知道会不会为了自己挚爱的亲人,而甘心情愿付出一切呢?
夜飞雪冷冷道:我夜飞雪自然肯为自己的亲人甘心情愿付出一切。怕是夫人嫁人的姓氏不好,偏生就姓了冷酷无情的冷,怕是这辈子也当不成性情中人了。
冷夫人掩面咯咯娇笑一阵,复又正色道:飞雪姑娘这话却是错了。我这一生只育有一子冷寒和一女冷雪,我亦跟你一样,为了自己挚爱的这两个亲人,甘心情愿付出我的一切。只要我这二个儿女想要的,我这当娘的必然设法满足。谁要是惹得我这二个子女不高兴了,便等于让我不高兴,我不高兴了,便是整个冷家不高兴。她越说声音越厉,最后一句,竟是砰的一声,将桌边那只紫砂茶杯,狠狠的掷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