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雾迷月失悲孤馆

哭泣终有疲惫的时候，眼泪也终有流干的时候，终于，哭泣和流泪都停止了，三人开始平静地围坐在一起，夜飞雪一边替姊姊把脉，一边听青蝉诉说着这几年姊姊在冷家所遭受的不幸。

说起她的姊姊嫁的这位夫君ash冷家少爷冷寒，原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他与菰安郡青阳城隐龙山庄的萧慕白被并称为南萧北冷吴越双俊。

这两人一北一南，名倾全国，不同的是，那位萧慕白公子撑控着吴越国最大的造船基地和盐场，是以睿智文雅温润如玉君子之名动天下，而夜飞雪这位姊夫ash冷家唯一的男嗣冷寒，却是以风流倜傥一掷千金闻名举国。更有传闻说冷寒公子此生最大的乐趣除了在吴越国各大赌场里挥金如土外，便是在吴越国各大的青楼之中以及各纨绔子弟的家中赏花赏月赏美人。

夜无色新嫁入门，因生得美丽倒也得到过数天的宠爱，但好景不长，似冷寒这种流恋于花柳之间的人物，根本就不是夜无色所能牵拴得住的。婚后没两天，冷寒便重回花丛，处处留情，渐渐地，竟将夜无色忘却，再也没有回过妻子居住之所。后来，他不知道怎的，又迷恋上了苏家的小家碧玉苏怀玉和青楼的风流名妓孟忆柳，很快将这两个女子纳进了门，这苏怀玉最初的处境亦跟夜无色差不多，也是纳进门后没几天，就被冷寒抛在了脑后。所不同的是苏怀玉有个好父亲，他是江南漕帮帮主的结义兄弟，冷家的很多运输生意，都要靠苏怀玉的父亲周旋，于是，冷寒倒还不敢做得向对夜无色那样的对她，偶尔也会回到她身边跟她温存，而苏怀玉的肚子也当真争气，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怀上了身孕。而那个孟忆柳，却是欢场中人，妖气狐媚的，最受冷寒宠爱，在冷寒回冷家为数不多的日子里，绝大多数都跟她厮混在一起。

冷家不过是经商之家，但，冷夫人却有个当大官的哥哥，而冷家真正在这京城中有了名望也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但就这短短十来年，冷家生意越做越大，很快便已富甲天下，等到冷夫人的亲侄女贵为皇妃之后，冷家在京城之中的地位更是数一数二，真正变成了名门望族。只可惜，冷家之中却人丁单薄，冷老爷早已过世，冷家之中就只有冷寒这么个男丁，故此这位冷家少爷也算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就算他常年流连在风花雪月之所，极少回家这般任性胡闹，冷家也不以为忌，反而一直责怪伤心的夜无色量小无妇德。苏怀玉和孟忆柳见夜无色温柔善良，且又失了夫家之心，便是联手欺负起她来。夜无色虽是正妻，但胆小懦弱且又无依无靠，每每受了欺负，要么只会偷偷哭泣，要么就只会住到京城郊外的玉佛寺把素持斋，以避风头。

而她的眼睛坏了，是因为苏怀玉，仗着身有怀孕，受到冷家极度重视，借口称赞夜无色针线细致精美，竟硬逼着夜无色在规定的期限内给没出生的孩子做足一百只婴儿肚兜，意为长命百岁。夜无色连着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赶工，终于把眼睛给熬坏了。从此便搬离大院，生活在这凄冷的寒楼里。她名为少奶奶，实则过得还不如下人。

听到这里，夜飞雪不禁气往上冲，她狠狠的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姊姊，你也忒好性子。你是妻，她是妾，她让你怎么做，你便要怎么做么？

夜无色凄楚的笑了笑，轻声道：飞雪，我我亦想过反抗，只是，冷家的生意还要借助于苏家，夫人绝不会为了我而得罪苏怀玉的，而且她这个人手段厉害，又会拢络人心，我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呢？现在的我，不过是但求三餐温饱，苟活于世而已。其实，说起来，她跟我一样，也不过是个受活寡的可怜女人罢了。

夜飞雪听她这说得这么出息，直气得浑身发抖，但一见到她那憔悴而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再也气不出来。只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