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惩罚(1 / 2)

“所以这就是你与那狼崽抱在一起的原因?”

卫景晔撒娇似的笑道:“父皇父皇我刚刚已经说过了,那才不是什么狼崽呢,明明是只狗崽它还有个名字,叫哈士奇。”

皇帝陛下一想到刚刚看到的场面,就有些心有余悸,看到卫景晔还一副不知错在哪里的模样,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宠溺过甚,这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着脸道:“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我只问你,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这话一出,皇子公主们不禁害怕的低下了头,嗫喏着往后缩了缩,一句话都不敢说。

卫景晔上前一步道:“父皇,都是我的主意……”

皇帝陛下瞪了他一眼:“朕当然知道是你的主意,你胆子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罢又看向他们身后的內侍和宫女:“主子们不懂事,难道你们也不懂事吗?居然由着他胡来!”

众人连忙跪下道:“老奴奴婢罪该万死。”

皇帝陛下也知道问他们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直接转向高和道:“高和,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高和行了一礼:“回陛下,十一殿下得知今日是朝贡日,想看看那些贡品,就带着人过来了。”

皇帝陛下道:“你们没告诉他,前朝是禁区,不能随便过来吗?”

高和脸一苦:“老奴当然说了,只是殿下说‘法不责众’,老奴实在是拦不住他。”他一边说,一边腹诽道:况且殿下闯前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您也没把他怎么着啊。

皇帝陛下还是第一次听到“法不责众”这个词,不禁一愣:“何谓‘法不责众’?”

高和道:“这个老奴也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甚明白,但殿下说的头头是道,老奴读书少,不敢置喙。”

皇帝陛下看向卫景晔:“你来解释一下,这‘法不责众’是什么意思。”

卫景晔挠了挠头,他以为“法不责众”是人人皆知的词汇,没想到看大家的反应,好像都不甚知情,这就有些麻烦了,是以他在解释的时候便留了个心眼:“‘法不责众’的意思是说,犯错的人多了,惩罚起来场面太难看,也容易让围观的人有兔死狐悲之感,更容易失了人心,所以为了显示主官的仁慈,就不好惩罚了。”

皇帝陛下听到这个解释,不禁气笑了:“按你这个意思,为了显示朕的仁慈,不管你们犯了什么错,朕都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卫景晔点了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皇帝陛下微微一笑:“你说的很有道理,若是朕把你们都给罚了,确实显得朕太过无情。”

卫景晔以为皇帝陛下听进去了他的话,高兴道:“那父皇就不要追究我们的错误了,而且今天我们也做了一件好事啊,你看这只哈士奇明明是狗崽,那夏国的使者却说是狼崽,这不是有意欺瞒父皇吗?父皇就将功补过……”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夏国使者在人群中却是再也待不下去了,连忙出列跪下道:“陛下明鉴,我王送来的确实是狼崽,绝没有欺瞒陛下,这狼崽本就与普通狼崽不同,岂能一概而论。”

卫景晔不服气道:“你们自己不识货就算了,怎么还要逼着我们认同你,难道你想在我们大卫上演一出‘指鹿为马’吗?”

“指鹿为马”的故事读过书的基本上知道,在场众人听完,不禁附和的点了点头,若说单凭长相来看的话,这幼崽确实长得像狼崽,但若是按照卫景晔说的那些标准再看,怎么看都觉得这确实是一只狗崽了。

当下便有朝臣出列道:“陛下,十一殿下说的很有道理,臣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这确实是一只狗崽,不过臣也相信这夏国并不是有意欺瞒陛下,想来应该是夏国国王错把狗崽当狼崽了。”

皇帝陛下沉吟着点了点头:“爱卿说的有道理。”

夏国使者急的满头大汗,狗崽和狼崽的价值可是不一样的,这狼崽可关系着他们的口粮:“陛下,我王围猎时可是亲眼看到那狼王号令群狼的场面,如果这狼崽是狗崽,它的父亲怎么有本事当上狼王呢?”

卫景晔道:“这也只是你自己说的罢了,我们又没有看到,而且就算这是真的,也不排除狗当狼王的情况啊。”

夏国使者不禁气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

皇帝陛下抬手阻止了夏国使者:“好了,此事容后再议。”

说罢低头看向卫景晔:“你不要以为转移了话题朕就忘了你做的事情,你那个‘法不责众’确实有些道理,朕可以不罚他们,但是你这个始作俑者,不仅明知故犯,还意图靠人多势众来给朕施压,朕今天若是不罚你,未免助长了你的气焰,为了让你长点教训,今天说什么都得罚你,来人,取戒尺来。”

“戒尺”这个东西卫景晔是知道的,他去宫学那会亲眼目睹过十皇子的伴读被侍讲用戒尺打肿了掌心,知道那东西看着不大,打人却是很疼,如今听闻皇帝陛下要用戒尺,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身边的人要遭殃了,他身边的都是能工巧匠,不管是谁的手受伤了,他都会心疼,况且这事本来就是他的错,却要连累别人受罚,委实不该。

想到这里,卫景晔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忙抱住皇帝陛下的大腿,求情道:“父皇,我知道错了,不要惩罚他们好不好!”

皇帝陛下低头看了他一眼:“你当真知错了?”

卫景晔眼泪汪汪的拼命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皇帝陛下给他抹了抹眼泪:“好,那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了?”

卫景晔想了想:“我不该明知故犯,到这里来。”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还有呢?”

“啊?还有?”

皇帝陛下看着他不说话。

卫景晔只觉心乱如麻,思绪也理不清了,尤其是看到高平奉命取了戒尺来,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我不该、我不该……我不该领着大家一起过来,还说、还说‘法不责众’!”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伸手取过高平的呈上来的戒尺:“还有呢?”

卫景晔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还有……还有……”

皇帝陛下叹了口气,道:“把手伸出来。”

卫景晔不明所以,依言伸出手。

“左手。”

卫景晔乖乖的换成左手。

啪!

卫景晔愣住了,片刻之后,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掌上传来。

他反应了几秒,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打了,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父皇坏!”

这一尺下来,别说是卫景晔懵了,就连高和、高宁等人也懵了,他们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主子犯错、奴婢受过,这是皇宫一直以来的“传统”,皇子公主们犯了错,顶多就是禁足、罚抄书,还从未有过“体罚”这一项。

围观的朝臣、侍卫、內侍、宫女们也都吓得跪了一地,他们何德何能,居然“有幸”看到皇子受罚,一旦这消息传扬出去,他们谁都跑不了!

皇子公主们也吓得跪了下去:“父皇,我们知错了,请饶了十一弟吧。”

皇帝陛下冷笑一声:“‘法不责众’的道理朕是懂的,你们这些‘从犯’也没什么大的过错,罚你们也没什么用,但是这‘主谋’确实胆大妄为,不得不罚。”说完,又“啪”的一声打了一戒尺。

卫景晔痛的想要抽出手,却被皇帝陛下死死抓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卫景晔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不忘碎碎念:“父皇坏!父皇坏!”

高和、高宁等人急的满头大汗,膝行到皇帝陛下面前:“陛下,殿下年龄小不懂事,有什么过错,请罚我们吧。”

“对对对,请陛下罚我们吧,打板子、罚苦工都行,不要再罚十一殿下了。”

皇帝陛下看着哭的如同泪人儿一般的卫景晔,心里又疼又痛:“若是罚你们有用,他今天也不至于犯这么大的错!”

卫景晔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若说是闯前朝,他以前也不是没闯过,皇帝陛下哪次不是轻轻呵斥几句就放过了,若说是那个“法不责众”……他确实有狡辩的嫌疑,可这也不算什么大错啊,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他吗?这让他面子里子往哪搁?

卫景晔想来想去,想不通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做,脑子似乎也变成了浆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父皇打我了,父皇不喜欢我了,父皇再也不会疼我了。

卫景晔的哭声陡然加大了许多。

皇帝陛下听到卫景晔的哭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这一招卫景晔用过无数次并且屡试不爽——只要他哭的够大声,自己每每都会心软。

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让他得逞。

啪!啪!啪!

卫景晔的手掌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高和、高宁等人看着,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陛下,殿下年幼,有错好好教导便是,请不要再打了。”

皇帝陛下心里也有不忍,看了一眼哭声渐小的卫景晔:“你知错了吗?”

卫景晔看着皇帝陛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他觉得面前的人,再也不是他最最亲爱的父皇了,这分明就是一个长得很像父皇的坏人,对于坏人,他有什么好认错的:“我没错!你不是我父皇!我恨你!”

皇帝陛下感觉脑子一嗡,接下来的动作已经不在他理智范围内了,等到他再清醒过来,场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高和抱着卫景晔,一连串的叫着太医,皇子公主们哭成了一团,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惊惧,朝臣和使臣们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而高平,正在不停地给他顺着气。

皇帝陛下恍惚了片刻:“刚刚发生了什么?”

高平老泪纵横:“陛下,您厥过去了,殿下也晕倒了,陛下,殿下可是您亲手带大的啊,这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若是先皇后看到了如今的场面,不知要心痛到何种地步,老奴知道殿下伤了您的心,可童言无忌,您做什么非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高平后面的话,皇帝陛下都没有听清,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一句“殿下也晕倒了”:“晕倒了?怎么会晕倒了呢?不过是打了几下掌心,怎么就能晕倒了!太医呢!太医在哪里!”

高平连忙给他顺气:“陛下不要慌,已经去叫太医了。”

皇帝陛下挥开高平的手,挣扎着站起身,拨开人群,踉跄着走到卫景晔面前:“晔儿怎么样了……”

高和整张脸宛若泪水洗过一般:“殿下晕过去了。”

皇帝陛下定睛一看,卫景晔牙关紧咬、双眼紧闭,额头上汗水淋漓,小脸更是惨白,而左手已经血肉模糊了。

皇帝陛下只觉心中一痛,“啊呀”一声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