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油坊里的耗子吃豆饼、喝豆油,个个都又肥又大,成精了以后,大郎猫都不敢抓它们。有一个大母耗子,不算尾巴,一尺多长;耗子尾巴和大母指一般粗;四条腿站起来像一头小猪;两只眼睛一到夜里比油灯还亮;一身油汪汪的灰毛,从洞口钻出来的时候直冒火星子,噼啪直响。”“那你们怎么不打死它!”“不能打死,我们还让它给我们下崽呢。”我有些惊诧,“啊!你们还养耗子?”“这个老耗子一个月下两窝崽。老耗子奶多,小耗子长得贼快。”“养耗子干啥?”“有用!”他指了指墙。这时,我才发现墙上钉了十几张鼠皮。
他指了指墙上的鼠皮,又说,“耗子皮这玩儿意可是好东西。一个耗子皮能做一双鞋垫儿,冬天垫在鞋里,站在冰上不拔脚;平时,腿不痛、腰不酸。特别是耗子肉,搁油锅里一炸,那是真香!吃完了,连姥姥家的门冲那边开都忘了。当下酒菜,比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好吃多了。”
让他讲的我直反胃。出门前,再看看这些油匠,个个膀大腰圆,光着的身子油亮油亮。两只手一使劲能把生黄豆捏出油。太厉害了。我想,这大概就是脚踩鼠皮、嘴吃鼠肉的缘故吧?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敢进外祖父家的油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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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4-25(2006-10-02修改)